郡马的排名(123)
“松开!”颜知渺拼了命的掰扯银浅的手臂,可是任凭她的如何挣扎,银浅就是不肯撒手。
“独孤胜,你拦住郡主啊。”银浅怕拦不住人,哭喊着他来帮忙。
独孤胜却似被抽了心骨一般,瘫跪在地,胸腔无序地大幅起伏着。
。
失重感觉令苏祈安心慌至极,耳畔是轰轰的风声,如雷如电般在攫取她的生命。
她想着颜知渺,思念颜知渺,担心没了自己该是多悲伤……但不管顾念多少皆是徒劳。
认命的闭上眼。
这样死……死相怕是很难看呐,最差也是个粉身碎骨,面目全非。
希望颜知渺别找着她的尸骨。
手伸进衣襟,里头揣有一直贴身放着的藕色荷包,有颜知渺亲手绣的牛郎织女鹊桥相会图。
——砰。
她全身被寒凉的水包裹,下坠一阵又被水的浮力往上拖起。
似是砸进了河里?
脑袋砸得晕晕乎乎的。
右肩的伤也疼……
她闭上眼睛,这次是真的闭上了,真的……闭上了,她以河水为榻,顺水而下。
。
苏祈安浑身发冷,冷意层层叠叠,全往骨头缝里钻,如蛆附骨,一寸寸的啃噬着她的肌血。
好冷……
好冷……
“咳咳咳——咳!”满是腥气的水呛进鼻腔和喉咙,把苏祈安呛了好一阵,呛得脑袋和脖子都发涨。
右肩的伤口还在疼,她疼出冷汗,挣扎着,颤颤巍巍的翻过身子。
睁开眼望着暮色苍茫的穹顶。是夜。静寂笼罩着这片陌生的山谷。
这是……哪儿……
疼意缓和了少许,她听见狼嚎从密林中传来,清晰连续,她仿佛已然看见饿狼亮出锋利的牙齿,亮着幽绿的眼睛,藏在某处,意在咬断她的脖子。
她费劲的动动腿,捂着伤处,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前。
脑袋昏昏沉沉,双眼又不受控制的合上,重重摔了下去。
期间,她又醒过几次,仅仅是将眼皮睁开一条缝隙便有昏睡过去,还见着了几个孩童——
“咦?那是个什么东西?”
“好像是个死人。”
“呀,还没死,还在喘气,快去找冷大夫来。”
……
。
苏祈安做了个梦,梦境美妙,梦里头有个漂亮女人,有时对她凶,有时对她笑,有时还非拉着她不准她走,使着小性子,让她陪着一块去桃花林摘满满一篮子桃花,又或者要她陪着一块去骑马、放风筝,还放孔明灯……
她困在这个梦里许久许久,仿佛有一生那么长。
美中不足的是,唇舌干燥得很,像有一团火*在烧。
“渴……水……”
“水……”
“你醒了?”
苏祈安听进这一问,迷迷糊糊地去看说话的人。岂料阳光照进窗户,洒了一地金黄,刺得眼睛生疼。
她忙不迭的抬手去挡,牵扯了右肩的伤口。
“嘶——”
“别乱动,小心伤口崩开。”
“头也疼。”苏祈安哑哑道,指尖不经意的着缠裹在头上的棉布。
“你脑后有伤,我替你上药包扎了一番。”
说话的女人音色凉凉的,苏祈安的双瞳适应了光亮,视线慢慢聚焦,落向女人的脸庞。
眉眼淡雅,唇色粉淡,面上不施粉黛却将一身浅色的粗布裙穿出一股风雅,气质却疏冷,是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倒是个美人,但没有她梦里的女人美。
“喝吧。”
苏祈安有些拘谨和不安,但渴得难受,接下茶杯,咬住边缘将水往嘴里灌。
杯里无茶,水是井水,甘甜清冽,苏祈安久旱逢甘霖,厚着脸皮又讨了一杯。
女人就安安静静的坐于床边的竹凳上,像佛堂里八分不动的泥菩萨。
半晌,苏祈安喝好了,不太自在的向她道谢,又问:“你是谁?这里是哪?”
“响风寨。大家都叫我冷大夫。”
“多谢冷大夫。”
女人像是有两分警惕,也不兜圈子,问她的名字。
“我的名字?”苏祈安微愣。
冷大夫并未催促。
苏祈安又重复自问:“我的……名字?”
冷大夫方才发现异样,歪了两寸脖子,试探着问:“你……不记得你叫什么?”
苏祈安很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神情懵懂地摇摇头。
“记不记得要到何处去?”
苏祈安还是摇头。
“那你可记得自己是哪里人?”
苏祈安咬住唇,揪紧的眉头像是在思索什么,老半天才轻飘飘讲出一句:“原来我不是这寨子里的人。”
冷大夫:“……”
“那我是怎么到这来的?”
“几个孩子溜出寨子玩耍,在河边捡的你,求我去救。”
冷大夫双目紧盯她的表情,心道,这人遇事没有丝毫慌乱,捡到她时衣裳虽破,却华贵非常……
由此推论她该是出身不凡且心智与手腕了得的人。
遂再添一问:“你为何女扮男装?”
“我还女扮男装?”苏祈安垂眸打量这一身干爽粗糙布衣,手背和腕口被磨得泛起淡淡的红。
好一个细皮嫩肉,心底琢磨自个儿以前应该过得是豪奢富贵的日子。
“这身衣裳也是套男装,我帮你找来换上的,你既然要改头换面行走江湖,我理应替你遮掩。”
“为什么?”
“……每个人都有想要隐藏的东西。”
“冷大夫有心了。”苏祈安道,却又觉得她话虽热心肠,但语调寒凉,是个怪特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