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马的排名(225)
愣是不带重样。
非常有文化。
苏祈安蛮喜欢,主要是独孤胜太糙汉,肚子里的墨水有些少,马屁拍得不如他有水准。
小竹子抱来半身铜镜。
苏祈安照了照,一袭方领紫袍,丝绸细腻,领口环绣着飞鸟乘云,窄边腰带中央镶嵌一颗圆润宝石,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瘦的腰身,更显身姿挺俏。
宫廷绣娘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苏祈安长得好看,也不自谦,甚为满意的啧啧嘴。
外面的风停息许多,但雪花依旧零零星星地飘落,每踩一步,积雪发出清脆的嘎吱嘎吱声。
门边放着一把青皮伞,小竹子取来撑在苏祈安头顶:“郡马想去哪玩儿,不如去花房,那里暖和,还有四季花开,花香扑鼻,悦目宜心。”
苏祈安出门太急,没带手炉,两手揣在袖管中:“我只想四处散散步。”
“可还下着雪呢,要不等雪停了咱们再出来。”
“……”
“那要不我们在附近走一圈就回?”
“你平日也这么啰里八嗦?”
小竹子缩缩脖子:“郡主临走前特地嘱咐奴才要伺候好您,怕您冻着累着。”
苏祈安骤然止步,余光擦过两侧朱红宫墙,其上斑驳的血迹,昭示着此地曾上演过一段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
视线上移,投向远处,昔日巍峨的高楼大殿,或破碎不堪,或焦黑一片,仿佛在诉说着她昏迷之后,有场天翻地覆的浩劫。
小竹子将伞檐压低了,挡住她的眼,陪笑道:“各司各部正忙着修缮,还需些时日才能修复如初,没什么好瞧的,要不还是去花房……”
苏祈安说不上自己是何心情,她一介商贾,习惯和真金白银打交道,血腥的事只会乱了他的脑子,罢了,这乱糟糟的地界,不逛也罢。
“回吧。”
“刚出来就回?”
“回。”
一个人倏忽窜出来,又倏忽窜走,跟只猴儿似的,其衣衫凌乱,披头散发,嘻嘻哈哈地追着一颗蹴鞠,嘴上还乱七八糟地喊着话。
“阿逸,阿逸,皇兄教你……”
“等你会踢了,父皇就再也不会骂你愚笨了。”
“你一点都不笨,只是年纪太小,腿脚不利索,多练练,以后定能比皇兄厉害。”
阿逸?
在苏祈安所认识的人中,只有她老丈人的名字有个“逸”字。
“这人是谁?”她侧眸问。
“是陛……陛下。”小竹子音线含颤,旋即又慌慌张张地收住嘴,这人哪能算“陛下”呀,“是颜赴。”
“……他?”
小竹子不敢多言,言简意赅道:“那日奉銮殿乱得很,等到安静下来时,颜赴便不见了,等再找到他时,人彻底痴癫了……镇淮王没发话,底下人也不敢随意处置,就任由他在宫里头胡闹。”
苏祈安沉默一会儿道:“善恶终有报,也算是他咎由自取吧,落得这般下场……就是不知以父王的脾气会如何发落他。”
“本王什么脾气啊?”
一道七分压抑三分怒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直扎苏祈安脊梁骨。
“父王,”苏祈安惶恐地转过身,揖了个要多周正有多周正的礼,“父王是心胸宽广,海纳百川,浩然坦荡……的脾气。”
江南首富向来是被别人拍马屁,难得拍别人,不是很熟练。
镇淮王鼻子里喷出一个“哼”字,一脸“你就只敢在背后蛐蛐我”。
苏祈安有种被人抓包的无措感,她在背后蛐蛐老丈人的确不是一回两回了。
镇淮王没好气道:“滚进轿子里去。”
常亲卫掀开暖轿帘子:“郡马,请。”
苏祈安后撤一步:“天寒,还是父王坐吧。”
镇淮王翻她个白眼:“难不成要本王扶你。”
“祈安不敢,只是……”
“让你坐你就坐,你平日里也这么啰里八嗦?”
这话听着真耳熟,苏祈安瞥了眼小竹子……回旋镖来得真快啊。
第132章 欺负你当然开心了。
暖轿空间有限,坐下了苏祈安,便再也容不下第二人。
镇淮王扶着轿窗,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雪地。
苏祈安的心毛毛的,最怕老丈人突然的热情:“父王,要不还是您来坐……”
“安春殿离这不远,几步路而已,你就别瞎折腾了。”
去安春殿做什么?苏祈安想问但没敢问,老丈人既然有安排,她乖乖顺从便是。
倏然,一圆不隆冬的东西撞开轿帘,砸在腿上,又滚落在脚边。
苏祈安认出是颜赴的那颗蹴鞠球,心头咯噔一下。
果然听见轿外有人在喊:“我的我的,还给我!”
暖轿停住。
苏祈安不知是该下轿,还是坐着别动,犹豫间,唤了声父王,将东西从窗口递了出去。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晶莹的落雪晃了她的眸,在掀帘的一霎,她好像看见老丈人眼底有泪。
“我的,快还我,还我!”颜赴张牙舞爪的夺走,宝贝似地抱在怀里,瞪着苏祈安道,“这是我做给阿逸的,谁也抢不走。”
言罢,他转身飞快地跑开了。
空气蓦然安静下来,只有雪落下的声音。
常亲卫打破沉默,请示道:“王爷……此人该如何处置?”
镇淮王面色凝重,短促的吸进一口冷气,打了个手势,示意起轿。
苏祈安暗自诧异,原来老丈人与颜赴在幼年时竟然有份手足情谊在。
啧啧,皇家果然亲缘浅薄,再深厚的情谊,也在残酷的尔虞我诈中消磨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