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总想掘我墓(59)
司绾的目光突然被一抹亮光晃了眼,她顺着看过去,那人手中的一把枪戟落入了她的眼眸。
枪戟血迹干枯,带着凌厉的杀气,让人心生惧意。
可枪戟太过眼熟,不用过于细想,司绾很快就脑海中酒闪过了当时在墓中看到的那把枪戟。
得胜归来的将军很快与司绾擦肩而过,司绾的目光却依旧落在那人的身上。
那人的动作不知为何停顿了一瞬,目光不知看向了何处,而后带着几分客气的微微颔首示意,司绾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
酒楼上的人好似对上了司绾的眼眸,同样回以礼貌的颔首,一举一动间,是让司绾熟悉的贵气优雅,那双眼睛里带着探究打量,微微勾起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眉眼间更是带着傲气。
“你竟真的在楼上。”
司绾看着酒楼上那抹身影,喃喃自语着开口。
竹林壁画上的题词并未无意,而是对曾经真心实意的表达。
这才是两人之间真正的相遇,少年将军归京时,还不知道与她视线对上的是尊贵的长公主。
司绾还不知道往后的故事,却已经感受到了盛蓁对那人用情至深,以至于死后念念不忘。
想到这,司绾的心脏没由来的感到一阵钝痛。
这分明只是一场梦境,她心脏的刺痛却真实到她难以呼吸。
好不容易压下那莫名的情绪,她抬脚要往着少年将军走过的路走去,却无意间,在百姓的呼声中,听到了长公主身边的人恭敬开口。
“长公主殿下,那就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司将军了。”
同样年少的长公主,嗤笑了声,起身离开,和少年将军走向了相反的路。
司绾回头,公主已经踏上了舆轿,唯独让她看见纱帘下若隐若现的容颜。
“您终于回来了,连年征战,您辛苦了。”
管家早已经在门口等待,一看到骑马的将军归来,立马笑脸相迎了上来,牵过缰绳让下人牵到马厩。
那人抬眼,眼底带着复杂难辨的情绪,但无一例外,都被冷漠压了下去,抿直嘴角沉默了片刻,不知在想什么。
多年过去,“司府”二字依旧,门前却依旧没有了她想要看见的人,冷清的甚至连她都快忘却了曾经那几年无忧的光景。
司绾再一次随着这人踏入府中,里面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恭敬和畏惧。
他们在怕,怕她身上煞气,怕那一柄枪戟上的血。
那人却没有丝毫的在意,冷漠麻木的好似已经成了习惯。
沐浴焚香后,那人身上的风尘和血煞之气才被洗去,换上了常服,冷漠却并未淡去分毫。
直到走进祠堂时,看到被长明灯烛光映照下的三块木牌,管家为她关上门时,她的伪装才终于松懈分毫。
长夜寒冷,司绾就这般,看着那道跪着的背影,陪着对方过了一夜,思绪万千。
晨曦的微光爬上窗棂时,那道身影才缓缓起身,再次郑重认真磕下三个头后,离开了祠堂。
鲜红的朝服穿在那人的身上,为其的淡漠增添了几分鲜活的高傲。
珠帘下的皇帝威严地注视下,那人只是微微弯了脊背,傲气不减,听着群臣在耳边的称赞,她却只觉得这殿中聒噪。
当她带着满身荣耀走出朝堂,走下台阶时,与身着华服的人擦肩而过,对方发间的珠钗晃动,身上环佩作响,也引得她余光多看了一眼,却未曾看清,但也并不在意。
身后的声音渐远,却在不知何时脚步停止,她听到了一声带着笑意的声音。
“将军留步。”
她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能装作听不见,只能也停下了脚步,转身过来同对方作揖,开口的声线冷淡。
“长公主殿下。”
盛蓁的脸上带着客气礼貌的笑容,如那日一般上下打量过眼前人,这才微微仰着下颚,有着与生俱来的高傲,开口。
“久闻将军英勇,如今一瞧当真是少年将军。”
称赞了几句后,盛蓁这才步入正题。
“今日本宫差遣了人送于府中请帖,还请将军来府中一赏百花,也为将军洗尘。”
司绾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也知道在刚才出来时,有几位大臣提及了此事。
这场花宴和当初她和关玥推测出来的一般,是一场变相的古代相亲宴,而最为这场花宴的主角,盛蓁也是迫不得已被父皇个母后的相互裹挟下不得不办的,本质上就是暗自想要撮合盛蓁和功高盖主的将军,也正好达到了抑制将军权利的作用。
这也说通了,盛蓁刚才为何是那番神情。
司绾看向少年的将军,猜想着对方是否会就此答应。
尽管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但将军还是想要拒绝,便开口。
“多谢长公主好意,臣久居边疆,还是少让长公主的花染上血气吧。”
如此明确的拒绝,就连盛蓁都没有想到,怔愣了片刻后,便看到对方再次和自己作揖,转身离开时并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盛蓁回过神后,猛然沉下了脸,张开想要叫住对方,但多年的教养让她知道在此地大声喧哗不合规矩,便只能冷哼一声后,对那道继续往前走的背影冷声开口。
“将军还是好好想想吧。”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长公主两次送来的请帖无一例外,都被退了回去,管家每一次为难的神情,那人总在转身后便没有理会了。
年少便双亲尽亡,她在这个形同空壳的府中苦苦坚守,脾性早在脚下的尸山血海中被磨得麻木,却又要时刻谨记自己身上背负着家族荣辱,便连去死都成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