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与蝴蝶(18)
庄梦蝶沉默一会儿,再次开口:“陈老师,今天是心情不好吗?”
她只能岔开话题,这人这样心情好坏是很明显的问题。
陈默卿挺直背,随即笑了出来:“没有。可能是太久没回家了,突然有点闷。”
庄梦蝶摸了半天衣兜,手掌在陈默卿面前摊开,手心躺着一枚大白兔奶糖:“诺,吃颗糖,吃颗糖就不闷了。”
她尊重陈默卿,对方有权吐出自己心里的不快,也有权力不说自己的不愿。
陈默卿双眸望向她,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她没想过自己随口吐出的几句话,竟然有人在意。
她指尖捏起那枚奶糖,拧开前后端,然后摊开外面包裹的糖纸,最后将糖送进了嘴里。
糖含进嘴里的那一刻,她的双眼闪起泪光,唇角浅浅上扬,“谢谢你,庄老师,很甜。”
庄梦蝶不清楚面前这个人究竟有过怎么样的事情,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给对方这枚糖。
“庄老师!庄老师!我也想吃!”
还没等到庄梦蝶说不客气这几个字,一群小鬼头就便围在了她的身边吵着嚷着要糖吃。
谁叫她私藏奶糖被学生发现了呢。
“好好好!都给!都给!庄老师再摸摸还有没有啊!”
还没应付完周边围起的学生,陈默卿的背影已经在走廊前面,庄梦蝶望着那个落寞且高长的影子。
这时候,她竟然发现这人好像并不是表面那样看一副岁月静好,剖开她的情绪和现在这个背影,陈默卿的步伐沉重,身躯疲惫。
庄梦蝶到还是第一次见这人这样,和她那天见着的陈默卿到是又判若两人了。
她想,可能真的像陈默卿自己所说的那般,今天心情不太好。
云水镇到襄丰县的客车进了客车站,这是午休前的最后一班。
车里乘客陆陆续续下了车,王国庆也跟着下了车,还不忘回头望了一眼车上正在收拾卫生的秦远枝。
车子老破小,虽说秦远枝收拾得勤,但又不乏乡里有基乎没怎么上过省城的人晕车吐车里。有时候到站点了反而是防不胜防的时候,人一埋头,秦远枝根本连拿塑料袋的时间都没有。
偏偏站里还交代了必须节约用袋子,真要吐的才发。
车里有监控,秦远枝也很无奈。
秦远枝憋着气从车头收拾到车尾,拿了计数本下了车。
在她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在车门口深深的叹了口气。
秦远枝知道秦跳跳抽烟的事,王国庆提前知道了。
“你说说你,至于跟跳跳发那么大的火嘛?”
秦远枝侧身看了他一眼:“你到是会和稀泥,如果抽烟的是小婵我看你着不着急。”
“我发火是让她长长记性,这件事很严肃,嬉皮笑脸的说她错了才是真的害了她。”
王国庆说:“我听小婵说跳跳那天面壁到半夜十二点?没看出来啊,远丫头。你这么狠啊?”
“我现在不狠点,以后她若是想走出去,就是别人对她不客气了。”秦远枝说话严肃,对于王国庆开玩笑般的“谴责”也回得认真。
在站点里报数结算上午乘客数的时候,秦远枝拿出翻盖手机,打开信息,收到了秦跳跳返校的通知。
看见秦跳跳发来的消息,秦远枝才些微松了口气。
出了站点口,她再次去了和王国庆平常吃的的那个面摊。
秦远枝落座在王国庆旁边。
两个人还是点的面食,一人一个馒头。
吃面间,王国庆问:“远丫头,你这么年轻,就不出去闯闯,就永远待在萍水了吗?”
秦远枝拿筷子搅动碗里的面条,然后说:“这个问题我从来都不太确定,我认不了几个字,我怕出去也走不太远。”
王国庆懂她的意思。
“那你甘愿一辈子窝在这里吗?”王国庆夹起碗里的面条往嘴里送。
秦远枝掰开馒头泡在面条汤里,“我想去北京。”
王国庆的周遭冒翻搅面条的热气,他抬头望了一眼秦远枝:“你为什么独独想去北京?还是说因为萍水来的那个老师吗?”
秦远枝埋下眼皮:“跟她没关系,如果我有机会出去,我最想去的地方是北京。”
对方转动眼珠,做了一副思考的神情,随即又埋头苦吃,至于为什么秦远枝到底想要去北京的问题他没理由去深究,算来算去他们不过是同事外加同乡的关系。
跟了一天的车,秦远枝客车前门走了下去,和王国庆到了声别便离开了,身后的车也越驶越远。
冬天天色黑得早,镇上多的是一排叠一排的小摊,摊前支个白炽灯照亮一小部分商品,在人流涌动的站点处叫卖,黄色的灯光下散着寒冷的热气。
“润肤抗裂!防止疤痕增生!一元五支嘞!瞧一瞧!看一看嘞!”
摊贩子各式各样,各种不同的叫卖声,只有这其中一种声音吸引了路过的秦远枝。
照着往常她肯定是继续往前走的,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脚步就此停在小摊前。
她低眸看了一眼摊上摆放的绿色软膏状的东西,然后问:“你确定能防疤痕增生吗?”
“能啊!妹子。这大冷天的什么冻疮,疤痕一类的都可以用的。”摊主见来者有兴趣便和秦远枝介绍着。
听到对方确定的声音,秦远枝从外衣荷包里摸出了一块钱来,然后说:“拿你帮我拿五支。”
摊主笑得合不拢嘴,哈口热气,“得嘞,我帮你装好。”,他收了秦远枝递过来的那一块钱,然后撑开一个塑料袋,捡了五支丢进去袋子里,最后再递给秦远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