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只狐狸精(169)

脸上的手落下，耳畔的低语消失。胸口的温热渗入石像，在那种强烈的情绪下形成一种规律的搏动。

喜怒哀乐怨，爱憎别离悲……

石像睁开眼，她看到了被折断的香烛，被推倒的神案。她看到了倒在脚边的少年，踩碎成泥的海棠。

她看到了……那一张张狰狞的脸。

“恨！好恨！好恨！”

阿无一声怒吼，萦绕在周围的金光消失。

双瞳被墨色全部浸染，一条条黑色的线从眼瞳处扩散而出，如蛛网根须迅速布满了她的每一寸肌肤。

斩神剑落下，清浅一把推开神主。

身体渐渐消散，她回头看着那个她仰望了一生的神明，眼底全是曾不敢表露的深情。

“神主，她是玄九歌，也是您的阿吾，放下吧。阿浅，不能再陪您了”

她只是那个女子的一魄，代替不了妖皇阿吾，也解救不了她的神明。

她或许恨过，怨过，或许有过不甘，有过奢望。在归于混沌时，一切的情绪都化为了虚无，如诞生之初一样的无挂无忧。

被推倒在地的神主，却是连余光都没有分给那个为他而死的女子一点，只是怔怔的看着双眼深黑的阿无。

“魔神……怎么可能！”

他的阿吾，怎么可能是世间最至阴至邪的魔神！

魔气凝聚，再次向着神主劈去，醒来的赤怜慌忙上前一把抱住了阿无。

如果神主真是玄烨，阿无杀了他，清醒后必然痛苦自责，他不想他的阿无难过。

“阿无，听话，不气了，我们不气了……狐狸在，狐狸会陪着你”

他低头亲啄着女子那双只剩下一片深黑的眼睛，轻声哄慰着。

血……好香的血！

漆黑的视野中，阿无看到一块块诱人的鲜红，那样的鲜艳美味。

她仰着脸，舔了舔少年唇畔的鲜血，似是尝到了世间难得的美味，冰凉的唇沿着下颌，一路舔舐着来到少年的脖颈。

牙齿刺破动脉，鲜血涌入齿关，强烈的满足感沸腾着身体，连毛孔都变得兴奋。

手掌握住少年的后颈，吸吮的力度不断加大。

狐尾紧紧的裹着怀里的女子，少年脸色惨白，拥着他的心上人，一声不吭。

“主上，快停下，您再继续吸下去，赤怜会死的”

“九哥，你快醒醒”

金猊想要上前阻止，却被那狂乱卷动的魔气阻隔得难以靠近。

“阿无，别怕……”

赤怜轻抚着阿无的头发，在她耳边温柔诉说。

诉说着初遇她时的好奇，知道她身份后的喜悦，被她推拒后的痛心，受她垂怜时的欢愉。

还有……还有失去她时的绝望，得到承诺后的满足。

是谁，是谁在她的耳边低语？

虽然听不懂那人在说些什么，阿无还是停下了唇上的动作。

她仰起头，可是除了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到。

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滴到了脸上，流到了唇边，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咸咸的，有些苦。

唇上一暖，又有什么热热的东西贴了上来，在她的唇上轻轻啄咬。她再次伸出舌头舔了舔，这次是甜甜的，有些软。

阿无，狐狸不是这样吃的……

脑海里响起一个有些羞涩的声音，女子偏了偏头，有些笨拙的咬住狐狸的下唇。

“那要，怎样吃……狐……狸？”

黑纹布满了她的脸庞，浓墨侵蚀了她的双眼，让人难以辨清她的情绪。可是，那微微凝起的眉，却暴露了她的疑惑。

“傻阿无……狐狸教你”

他已经不再是那只半桶水的狐狸，他的阿无还是那个半半桶水的阿无。

赤怜低笑出声，眼泪顺着眼角淌落。舌尖撬开牙关，他捧着爱人那张再也不辨原貌的脸，吻得动情。

胸口的小虫子咬在心上，悸动和疼痛冲淡了黑瞳中的浓墨，朦胧中，阿无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赤怜……我又伤了你”

她的狐狸，是初升的阳，是盈满的月，总是给她恰到好处的温暖，毫无保留的柔软。

可是她，却总是让他受伤，总是让他难过。

手指抚上少年那被咬得血肉模糊的脖子，和那哭得通红的眼睛，阿无满是心疼。

血……还想要更多的血！

无数尖利的声音在阿无的耳边咆哮，尖啸声中暴虐的血液冲撞着理智，墨色再次覆盖眼底。

“走开！”

黑气缠绕全身，她一把将赤怜推开。

虚伪！善变！忘恩负义！该死，全部都该死！

不！不能伤害赤怜！

“双生！”

阿无一声嘶吼，天空金光乍现，耀眼的光晕中，一位身着紫金衣衫的女子缓缓现出。

她的双目被金光盈满，面容艳丽，神态慈悲。明明是与玄九歌一样的脸，却能让人一眼看出不同。

“别让我……伤他！”

阿无艰难出声，神明应允落地。

两人双手同时结印，天上金光漂浮，地上黑气覆盖。

“吾乃魔神双生，今祭以混沌之力，化魂为锁，开启地狱，镇魔！”

“吾乃真神双生，今祭以混沌之力，化魂为锁，开启地狱，镇魔！”

语毕，金光和黑气无限炸开，天地震荡，地面裂开一道深坑。

最后一个印记结成，阿无的双眼也彻底变得嗜血杀戮。

一条绘满经文的锁链从地下伸出，强势的绑住了她的手脚，将她往裂缝中拽去。

“不！阿无！别再离开我……你要去哪里，带上我……”

她已经抛下过他一次，怎么忍心，再抛下他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