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只狐狸精(99)
离开?玄烨苦笑。
“阿九,太迟了”
他也曾想过抛开宿命,为了眼前的这个女子不顾一切。可是现在已经晚了,乱世将至,他再无退路。
玄烨沉眉,眸色痛苦。
“世人皆知师父宠爱我,允我一次又何妨?”
那个女子突然倾身上前,就那样仰着头望着他。
这是两人重逢后,阿九第一次唤他师父。细风扫过下颌,玄烨心下动容。
“阿九,你所求到底为何?”
玄烨伸手搂住眼前的女子,只觉得越来越无法看透她心中的想法。
所求为何?阿无垂下眼帘。
当初从苍梧山爬出来时,她的所求很明确,就是复仇。可是后来,她遇到了赤怜,那些被斩杀和埋葬的念想好像又重新长了出来。
只是,在冰雪中埋下的种子,又怎会真的发芽?她终究是……奢求了。
微光细撒,女子长睫如扇,俏鼻嫣唇,似海棠待开,夏荷待采。玄烨心中一动,低头便寻着那红唇而去。
阿无侧脸避开,抬眼时一双眸子冷寒如冰。她后退一步,转头看向院外,眼中的冷寒散去,化成薄冰,丝丝裂开。
赤怜,回去吧,回去你的家,那里有亲人疼宠,长辈怜爱,朋友关怀,少了一个无心无情的阿无,也不会怎样。
蓝依有一点没有说错,她确实是灾星,凡与她牵连之人,都不得好果,她……不配得到光明。
明明刚刚还是风清日朗,此时却下起了绵绵细雨。阿无转身步入雨雾中,背影虚幻孤绝。
原来,连靠近都是因为那个少年……
“阿九,将骨簪收回来”
看着女子离开的背影,玄烨终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天他成了你的敌人,你的这份保护将会要了你的命”
将命脉交到他人手中,他不明白他的阿九一向聪慧,怎会做出这般不计后果之事。
“他不会”
阿无回答得没有半分迟疑。
若是有一天那个少年真的对她举起了屠刀,那也只能证明,或许她真的该死了。
房间内,门窗紧闭,火烛熄灭。阿无笔直的坐在床榻边,一动不动,毫无声息。
房间外,雷鸣电闪,大雨瓢泼。赤怜安静的站在院子里,脸色苍白,神色痛苦。
两人就这样固执的僵持着,你不出来,我不跨入。两人也这般固执的坚守着,你不离开,我不睡下。
“主子”
重物砸地,外面传来青柠慌乱的呼叫声。
片刻安静后,一阵有些沉闷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哒哒水声滴在地上,阿无的睫毛微不可察的颤了颤,眉眼垂得更低了些。
“阿无,我不闹了,别不理我”
房门被扣响,少年的声音低沉沙哑,语带乞求。
食指抠弄着床板,指甲裂开,阿无的指尖血红一片。
马上便是盈月之夜,赤怜的身体本就难以承受那妖皇之力,严重亏损。淋了半日的雨又痛切心骨,终是支撑不住滑倒在地。
白鸣有些不忍,看了一眼那漆黑的房间,最终什么都没说,扶着赤怜离开了东院。
许久许久……
抠弄木板的声音停下,阿无似突然从梦境中惊醒,直直站起,又重重栽倒在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窗户被打开,阿无闪身隐进了黑暗。
西院内,青柠神色着急的在房间外踱来踱去。
“主子都病成这样了,又不让人靠近,老白,真的不去将阿无请来么?”
明明前几日两人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就成了这样?自家孩子平白无故搞成这样,青柠不知道有多心疼。
白鸣紧抿着唇站在旁边,一声不吭。
窗户被轻轻推开,烛火昏黄,赤怜全身湿透。他侧躺在床榻上,呼吸急促,双颊被烧得通红。
“阿无……为什么……”
声音细弱又执着。
脚步移动,阿无半跪在少年身前。
“你怎么这么傻?”
阿无伸出手,指尖落在赤怜的脸侧,却顿住没有再往前一分。
少年睫毛一颤,似是马上就要醒来,阿无慌忙出手点了他的睡穴。
她从旁边床榻上取来亵衣,犹豫片刻,将赤怜从床榻上抱起,解开了他的衣衫。怀中的人身体滚烫,淡眉不安的凝起。
阿无将他那一头长发用内力烘干,才将他抱到了旁边的小榻上。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直到少年的呼吸趋于平稳,阿无才收回了手。
她就那样灼灼的注视着床榻上的人,最后将整张脸都埋入了少年的颈窝,
好暖……
赤怜,我不能因为自己想有个家,就毁了你的家。
烛光微闪,那个灰色的身影再次隐入了黑暗,而榻上的少年,睁开了眼。
房门被推开,白鸣提着药箱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窗户上沾着的水渍,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白鸣,人若无心可有爱?”
手指拂过脖颈,赤怜好像还能感觉到刚刚阿无喷洒在上面的呼吸。
“主子,你可曾见过阿无落泪?无心之人不流泪,是因为她无法做到真正的共情。阿无现在所有的情绪都源于她的执念,其余的,可有,也可无”
白鸣看着床榻上眸色悲切的少年,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主子,夫人传信来说北齐公主是天生的蛊体,她体内的千年虫能阻挡生死契的诅咒。夫人希望……希望您能回去与北齐公主联姻”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太适合说这些,但是夫人催得急,白鸣也是无奈。
然而那个少年根本没有听到他后面说的那些话,他只是不断重复着:其余的,可有,也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