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君送我见虫神(200)
凌长云却是摇了头:“这是阁下自己应得的,这么些年的东奔西顾,本来早就该入了,只是——”
他顿了顿,笑道:“咱们米米阁下新婚,可要备份大礼送过去。”
米阶斯蓦然笑了出来:“婚礼是不办了,但我和帕尼迦说好了,到时候一定得请你过来吃个饭。”
“好啊,”凌长云抬手支了头,眼含笑意地调侃着,“正好让我好好听听二位甜甜蜜蜜感人肺腑的九年爱情长跑故事。”
“主公!”
……
那日的天蓝得清,米阶斯脸上的笑自初阳升起就没有落下过,帕尼迦面上也满是柔色,目光一直温和地落在身旁雄虫的身上。
吃了饭喝了酒,日头刚坠,凌长云头一次被米阶斯红着脸“赶”了出去,红烛在身后映得暖,拂来的风也吹得柔,沾染在身本就微弱的酒气霎时散了个彻底。
风吹醉了道边的金叶银杏,洋洋洒洒落了底下的青年一身,蝴蝶一般在红服上翩翩起舞,暖光降至,染了喜气似的,亮堂得紧。
凌长云平日不着议服就是素衫,今天却是罕见地穿了一身淡红,素金的链子在前襟不停晃动,映在眸底也欢欣得很。
“嘀嘀。”
“议长,法部有报。”
“什么?”凌长云停下脚步,戴上耳麦。
“阿艾泽·兰兹阁下被告上议阁,说是虐杀亚雌雌侍和虫崽。”
……
等凌长云匆匆赶到议阁法部大厅,里面已经挤挤攘攘站满了人。
“议长。”“议长。”
凌长云几步踏上高台,接了文员递来的告案翻看着:“怎么回事?”
文员站在他身旁,低声述着——
阿艾泽是兰兹主家的雄虫,精神力虽然不高,但因为与当今兰兹族长贝墁同出一脉,精神海又算不得瘠薄,在族中乃至主星都享有优待,一直被主星上流贵族戏称为“最风流的雄虫”,缡楼拆除前一直是那里的常客,家中雌侍雌奴更是数不胜数,到了规定数量后总有雌虫因病去世腾出位子,虽然旁人都不用看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
这次的事在主星也不新鲜,就是常见的虐打雌侍,重刑流产,本来这样的事日日有时时有,那名亚雌也没什么家世背景,连随便编个理由敷衍过去的必要都没有,但偏偏——
文员顿了顿,继续道,但偏偏那只亚雌与新进议阁的一名亚雌议员交好,发现后一下子就闹大了起来。
三名亚雌议员联合上告,法部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这才有了这次的急会。
文员已然尽力做到客观,但言语中终究含了几分其他,凌长云一页页疾翻着:“那名亚雌呢?”
“死了,”文员道,“连着腹中的虫崽一起。”
凌长云手上蓦然停住,手里的告案清晰印着溅满红血的铁架和……
“……葬了?”
文员摇头:“还停在第五医院,按规定只有他雄主能够决定。”
“谁的规定?”
文员一愣,下意识抬头,看清凌长云面上的神情后又猛地低下去,声音也不自觉地降低:“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凌长云抬头,视线直直射向站在大厅中央一脸不耐烦怒的雄虫。
目光太过冰冷,雄虫似有所觉地朝这边看来——
一瞬间,面容就与往昔所见完全重合。
缡楼。
西兰白。
阿、艾、泽。
“对了议长,”文员犹豫再三,到底还是补充了句,“虐,动手的还有一人。”
凌长云视线未动:“谁?”
“阿艾泽阁下雌君,皇室守军东队队长,麦卡扎。”
……
安城,军部大楼顶层。
“殿下。”
尽头房间里稀稀拉拉摆了几张桌子,上面零零散散放了几本旧文件,侧墙的窗半敞着,约格泽昂一身军装立在窗边,手里夹着支灰白的长烟。
火星在黑夜里忽明忽暗,寒秋的风自外吹来,吐出的烟圈还未成形就被拂了去,荡在半空卷了天,散去的弧度都带着厉。
军雌的烟总是浓烈的,辛辣的,吸一口就烧进了肺,火燎燎地烫出了一腔的麻疼。
亲卫推门走进,离了两步站定。
“处理好了?”
“好了,”亲卫道,“西南北三守军的队长现在都是我们的人。”
至于东队……
“东队人备好了?”
“好了,只要麦卡扎一下就能立刻顶上。”
约格泽昂嗯了声。
“殿下,还有一事。”
“什么?”
“科米加和顿特莱格那边又来人了,您……?”
“……”
约格泽昂自窗眺着远方的山岭,层山环叠,影峦绰绰,守了安城也隔了驭都。
“告诉他们,明天下午四点在城郊见。”
“是!”
……
议阁大楼。
“你恨他?”
大厅杂乱得紧,各种声音混在里面,还没问几句便吵了起来,枪口刀上对准的都是所谓无事生非的亚雌。
凌长云让文员将麦卡扎单独带到了旁边隔间,门一关,里外彻底隔绝开来。
麦卡扎坐在里面,手上脚上都是被捆了几天的钢链,法部的人担心他会突然暴起,又在原本的链子上加了几道锁扣,锢进肉里卡在骨上,随便一动都是红血划溢。
他面上是死寂般的灰白,一路被押到议阁,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闻言也只是撩了撩眼皮,瞥了眼凌长云后又垂下。
“不恨。”他忽然道。
旁边的文官登时惊异,连连看了坐在面前的军雌好几眼,不明白他怎么在这儿就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