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君送我见虫神(218)
帕尼迦脸色彻底白了,面上似痛似悔,又带着几分当时挣扎决然的残余:“第一军,不得全力攻下异兽——”
“嘭——!”
约格泽昂拎了他领子径直把人掼进了石壁:“他拿什么威胁的你?!”
“上将——”帕尼迦面色痛苦。
“说啊!”约格泽昂目光阴桀恐怖,“他拿什么威胁的你?!!!”
“他拿——”
“他拿我威胁是帕尼迦!”
凌空掼进另一道声音,帕尼迦瞳孔骤缩——
约格泽昂转头,踉踉跄跄冲下来的是灰头土脸满身狼藉的米阶斯。
“他拿我威胁的帕尼迦。”米阶斯趔趄地走到帕尼迦身边,整个人狼狈万分,面上都是不知道怎么沾上去的血点。
“凯尼塞伦在我身上下了毒,”米阶斯一把扯了左手虚虚掩着的袖子,露出的全是布满陌生黑纹的皮肤,他笑得惨然,也没看旁边脸色惨白的军雌,“我也是昨天才知道。”
昨天,才知道。
米阶斯看着面前的军雌皇子,声音又哑又轻,眉宇间都是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四皇子殿下,你现在是接受不了,所以急于找一个发泄的借口吗?”
约格泽昂视线上移钉在了他的眼睛里,“……你说什么?”
米阶斯不躲不闪地与他对视:“我虽然被打昏,但也不是全无意识,帕尼迦根本还没来得及'打不赢'异兽,第一军连流弹都没打出去一发。”
他往前一步,距离不过一刀之间,一字一句说得艰涩难苦:“阁下是自己,赴死,自己炸了自己的精神海。”
“不可能!”约格泽昂蓦然甩开了帕尼迦,掐了米阶斯的脖子就撞进岩土,只是手抖得实在厉害,窥着慌乱又无措,几次险些滑脱在石上。
“雄主——”“滚开!!!”
约格泽昂死死盯着面前的雄虫,似反驳又似求证,声音在冷风里颤得不像样:“他杀了我雌父重创了虫皇!律法改了五大城合并了,一切都在按他划的道走!就算天雷降罚他也已然站在了顶阁!他想要的,他不惜一切都想要的平权根本就还没有实现!”
约格泽昂轻笑出声,眼尾染上的都是糜烂的红:“你现在跟我说是自杀,是在为你的雌君开脱吗?”
“……”米阶斯蓦然大笑,血与泪一并溃出了眼眶。
“……你笑什么?”约格泽昂唇线渐渐拉直。
米阶斯抬手抹去了猩红的泪水,隔着一层红雾看过去:“你知不知道,他差一点儿就没命了?”
“割腕自尽,”他声音轻得近乎是气,“就在重伤虫皇的公宣前。”
约格泽昂神情一瞬空白,眼珠无机质地转了下:“你说什么?”
“他的右边肩膀都被光弹打穿了,”米阶斯眼前朦胧一片,“我知道的时候已经过来好几天,却还是一碰就浸满了血,四皇子,你告诉我,在主都还有谁敢公然射伤阁下?又是谁,让他自始至终连对我都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白翳终于化成了浓烈到瘆人的惨恨:“他可是曼斯勒安的最强精神力冕下啊,连普区那些精神力低下的雄虫都可以耀武扬威想杀就杀,偏偏他活得那么艰难,雄虫也好雌虫也罢,就是他一心护着的都想他死——还有你!”
“他连雌侍都没娶,一颗心全都扑在你身上了!旁的雄虫但凡不打不骂雌虫都欢喜得感恩戴德,怎么偏偏在你这儿受尽委屈痛苦不堪?!”
“就凭他最强精神力雄虫的身份,他完全可以接手祭司之位高高在上随心所欲地享受整个曼斯勒安对他的尊敬与崇拜!他会有数不清的晶石玉宝,个个真心相待的雌侍和一切冕下应有的无上尊荣!穷奢极侈地,安安稳稳地,快快乐乐地过完三百年!”米阶斯喉咙几乎要撕碎开来,“而不是为了你,为了你们这些不知感恩的雌虫,为了这个腐朽无救的曼斯勒安一次次被鞭笞被咒骂,站上悬崖被你们所有人一起推下去!!!”
“他对你够好了吧?四皇子你扪心自问,曼斯勒安自雄尊以来有哪个雌君过得如你一般?!他一生只一人,你却突然弄了个雄虫虫崽出来让他成了众人谈笑之资!动手伤了他;带着你的大军与他两相对峙;甚至逼得他差点自戕而死!他那么痛苦,那么痛苦,他被所有人口诛笔伐,明枪暗箭不断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又在做什么?!你甚至还头一个开了那杆枪!四皇子,你是他的雌君啊!!!”
约格泽昂的手不知何时自脖颈处松开,米阶斯到最后已经哑了声,口齿间都是浓厚的血腥。
“你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他有多痛苦吗?!”
“你知道我每天看着他,”米阶斯泣不成声,眼泪滚了脸又坠了地,砸出的道道都是痛光,“看着他,都觉得他就快要死了吗?”
“你怎么还有脸,在这儿诘问其他人?”
“哐啷!”
军靴倒退着撞上棕石,轰然撞落一地碎块。
“雄主!”“上将——!”
第134章
第134章 问我要是疯了,你们都可以去死了……
……
平河骤起风,等丹纳略文带人赶到的时候天堑旁已然没了什么声息,帕尼迦呛咳着抱了大恸之下昏过去的米阶斯往医帐飞,一队军雌在外围停滞不前,看着面前的红血白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约格泽昂撑在棕石前,军装依然挺括,只是半边被血浸了个透,沉沉坠着布料贴在粗粝石面上,又顺着往下淌出红水,缓慢地呛在被半面冬阳拉出的长影上,本就不甚清晰的晦暗更加模糊,呲呲啦啦拽起的都是扭曲与枯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