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君送我见虫神(230)
约格泽昂只是看着他笑,浑不在意被血泡透了的上半身:“但凡我早点认清,也不会失去你。”
“雄主,”他指尖动着反握住凌长云的手以不容抗拒的力道带着他扣上扳机,“对不起。”
“砰————!”
光能枪消去了大半音,这会儿外面什么也听不到,何主任带着两名医生躲在尽头角落里急得打圈圈,却是谁也不敢往那边挪一步。
“主任,这……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何主任一把年纪又天天盯着病例看,视力难免有些退化,只能从兜里摸出第二副眼镜叠架在鼻梁上,半虚着眼朝那边仔仔细细地瞅——
瞅了半天也没见门有开的迹象,抿着嘴眨巴了几下眼睛,纠结半天还是决定再观察观察。
“再等会儿。”
……
“你……”
约格泽昂把枪插回腰间,在唯一还算干净的袖子上擦去了淌进手里的血,抖着摸了摸凌长云完好无损的脖颈皮肤。
他笑着,眸子血红着,在一片朦胧血雾中迟钝地点了头:“好。”
“我们明天去离婚,”约格泽昂道,“这样能稍微原谅我一点儿吗?”
“……”
凌长云沉默半晌,到底偏头避开了他的手。
“我不恨你。”凌长云还是这句话。
我不恨你,所以不存在原不原谅,只想一切到此为止,从今往后再无瓜葛,各走各路了无牵扯。
约格泽昂眼尾沁出了血泪,在脸上划出了长长的红疤,割得人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雄主。”他终于失了所有刻意伪装出来的冷静与镇定,握着凌长云的手,就像骨骼垮了一般一寸一寸滑坠在地。
鲜红的血将衣服泡得湿黏,触了地就开始往外晕,一条条红丝将监测室的地板碎得四分五裂,潺潺往面前的青年脚下绕,却是艰涩难流,怎么也碰不到。
“对不起……”
对不起。
“……”
“叮铃——”
就在三名医生等得天荒地老心如死灰,意图撺掇巡职医生过去敲门的时候,呼叫铃终于响了。
几人大喜过望,拽了手上刚刚收拾过来的再检仪就往监测室里冲——
何主任一把推开门,才看清里面的情形人就自底往上吸了一口大气。
凌长云坐在舱沿,抻着被人握着怎么也甩不开的手隔空指了指左边站着的血人,头疼得一眼都不想往那边瞥:“何主任,麻烦了。”
“……”何主任憋着气看向约格泽昂,“上将,跟,请跟我来。”
约格泽昂一直低头看着凌长云,闻言头也没抬:“就在这——门口弄。”
“……”何主任好悬没把自己憋死过去。
凌长云:“……”
他抬头:“你有病?”
约格泽昂握着他的手不放,垂下眸子也不与他对视:“阿云,我没有牵扯你。”
凌长云:“……”
他抬起被人攥着的手,真诚发问:“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约格泽昂一僵,垂在一侧的左手紧了又紧,抹了一手的腥黏才放开了右边掌心握着的手腕。
“对不起。”他往后退了半步,却是依然没有往门口走一走的意思。
“……”何主任抽着没气的胸膛又深吸了口,转身尖锐爆喊,“小孟小李小赵小华——快把止血仪止血钳扫弹器截贴片通通都给我拖过来————”
……
得益于北区上将一贯的威势, A1监测室外震动了第七医院上上下下三层大楼的莫大动静被彻底封死在了以综科何主任为首的一干顶楼医生的嘴里。
入了夜,房间里最后一点儿凝固的血迹也被机器人清扫干净,凌长云插着半身新换的管子重新躺回了治疗舱里,刚闭上眼睛,就听见旁边一阵轻微的旋钮声。
他睁开眼,视线一聚焦就是本该在修复舱待着现在却是拿着个墨蓝色长瓶子站在旁边的约格泽昂。
凌长云:“……你干什么?”
“给你滴点儿麻药。”约格泽昂说着就要俯身。
凌长云抬手止住他,冰凉的管子顺着手背滑到了小臂皮肤上,让人瞬间就清醒了。
“约格泽昂,”凌长云简直匪夷所思,“我们五年前就离婚了,明天去打证,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知道,”约格泽昂听到“离婚”二字手就控制不住地攥紧,扯得肩上才止住的光弹口子又撕了点儿,“这是军部新研发的特效药,滴多一点儿也不会和里面的相冲,我知道你很疼。”
他看着凌长云抬起的手,轻声道:“放下去吧。”
“我不疼,”凌长云手没放,“你出去,我要睡了。”
“阿云,”约格泽昂屈下右膝半跪在舱边,垂眸看着凌长云,膝上的血被压挤得一圈圈往布料上印,屋子里只在旁边壁上开了盏小灯,昏昏暗暗的更衬得军雌的眼睛暗红染血雾,“让我待在这儿吧,我不想隔着老远的监控看你。”
“你还监——”
“医院的,”约格泽昂悄悄搭了半根手指在凌长云的手背上,“我不来就得护士来看着,他们上了一天班也不容易。”
“你还知——”凌长云闭了闭眼,糟心地转过了头,“离我远点。”
约格泽昂看着他笑了笑:“好。”
“喷药可以吗?”他又问。
见凌长云没有搭理他,约格泽昂便自发默认,杵了把舱沿起身,拿着瓶子小心地给管子接口处滴着药水。
药剂流动没什么声音,屋子里重归寂静,约格泽昂滴完最后一处接口后便轻声放了瓶子,也没拎椅子,随意按了下肩膀处被新血渗得有些松的贴片,就势往地上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