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君送我见虫神(41)
“那听上去确实是个理由。”
森道利梵嘴角下压,右手无意识地扣进了旁边扶手,指腹因为用力而开始发白。
但桑莱听到这句话却没有放松下来。
一丝一毫都没有。
反而神经更加紧绷。
“不过——”虫皇拉长了尾音,似笑非笑,“死伤过半又不是全死了,而且你们最后赢了不是吗?”
森道利梵一愣,越扣越紧的手指停下了动作。
纳恒垂眸看着下面琉璃地上投射出来的虫皇倒影,沉默不语。
桑莱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眸底是再也掩藏不住的难以置信与失望:“陛下……”
“桑莱,”虫皇声音没有半分起伏,“议阁颁布的所有禁令都是我批准的,你们私造流火炮还藏了这么多年,让我很失望。”
“陛下,”易哲维希有些坐不住了,“元帅他——”
“闭嘴。”虫皇抬手,一队侍卫蓦地自殿门口冲进来,牢牢挡在了桑莱和一众军雌之间。
这是虫皇的警告。
“坐下!”桑莱转头斥了一句。
易哲维希隔着侍卫对上桑莱严厉的眼神,拳头握得死紧,吸了口气终是坐了回去,压住了一干已然起身的军雌。
纳恒眼神冷得发寒,坐回去后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一直毫无动静的光脑,略急的呼吸透出了几分焦躁。
“我治下的军雌倒是很听你的话。”虫皇看着就笑出了声。
桑莱仰头看了眼虫皇,苦笑道:“不过是因为我是他们的老师,有点儿师生情谊在罢了,整个曼斯勒安谁不在陛下令下。”
虫皇身体前倾,盯了他好一会儿,久到贝墁几人都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才“唔”了一声,道:“那倒是,要是对自己老师都没有感情,我可就要担心了。”
桑莱重新低下了头。
“桑莱。”
“是,陛下。”
“你让我很失望。”虫皇道。
“是我之过,请陛下重罚。”桑莱语气咬得重。
虫皇直起身:“让我很愤怒。”
桑莱跪在地上没有说话。
“你知道私造流火炮是什么罪名吗?”
“是,知道。”
“你还有什么想要辩解的吗?”虫皇从宽椅上站起身。
“没有,陛下,桑莱认罪。”
虫皇双手一甩负在身后,宽袍大袖在半空中荡出了森厉幅度:“流火炮是谁使用的?”
“?!”桑莱猛地抬头,“陛下——此事与旁人无关,他们只是逼不得已——”
“咔。”
虫皇一抬手,守卫抽枪,一排漆黑枪口对准了地上的桑莱和旁边坐着的军雌。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谁,用的流火炮?”虫皇站在黄金琉璃台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跪在地上的军雌。
桑莱仰头望着虫皇陛下:“陛下,异兽——”
“嗒。”
是上膛的声音。
虫皇已经不耐了:“我最后问一次,是谁?”
水蓝发色军雌的手已然不露声色地搭上了别在腰间的光能枪。
纳恒终于挣脱了易哲维希压过来的桎梏,顶着面前的枪口起身,望向上首的虫皇:“是——”
“是我。”
第25章 精神台
森戾冰寒的声音自殿外直冲而来,“噌”地扎在了大殿之上。
众人下意识扭头往门口望去——
军雌迈进主殿,一头长发裹着斜射进来的金光在风中飞扬,天光照得让人看不太清,只闻胸前的淡金链子随着那人大步流星的走进晃着轻响,一声一声刺激着内庭几人的神经。
虫皇眯了眯眼,注视着军雌一路走到大殿中央。
路彻得斯在桑莱旁边站定,右手扶肩,俯身向虫皇行礼:“陛下。”
阿拜尔几人见到他来,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放松了几分。
“路彻得斯中将?”凯尼塞伦挑眉,“许久不见,来得这么巧?”
路彻得斯直起身,唇角微勾,看过去的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可不是巧了吗?”
凯尼塞伦对上他嗜冷的眸子,神情不变,只是手指挑起眼镜银链,玩味儿地绕了绕。
虫皇看了他们二人一眼,长袖一甩又重新坐了回去:“路彻得斯?”
“是,陛下。”路彻得斯收回视线。
虫皇低头审视着站在下面周身一如既往透着桀骜之气的军雌:“你刚刚说,是你?”
“是,”路彻得斯语调平静,“下令让军雌拿出流火炮的是我,逼人解除晶体禁制的是我,操控流火炮几乎全歼南部异兽的也是我。”
犯了如此大罪还毫无畏意,一派淡然姿态看得本就视他为眼中铁钉的贝墁大为光火,他冷笑道:“中将认罪认得倒是爽快,就不知道待会儿行罚的时候是不是还如此不知悔改!”
“不知悔改?”这四个字在路彻得斯唇齿间仔细流转,又随着嗤笑消失殆尽。
“你笑什么?”森道利梵看着他比之旁边军雌显得异常的态度,隐约察觉到不对。
路彻得斯没有理会他,只是仰头闲望着坐在上首俯视一切的虫皇陛下,道,“陛下,先前不确定,所以元帅他们出于谨慎没有说,但流火炮一事确实事出有因。”
“有因什么?”贝墁冷笑,“是那你们口中强悍恐怖如斯却无法湮灭军部的异兽?还是那模糊不清连异兽为什么自爆都不知道的战报?”
路彻得斯头也没转,继续道:“流火炮一事我在去东部前便已知晓,元帅之所以将它带去战场,不是因为战报图,而是接了我的急讯,我在东部——”
“你的急讯?”贝墁兀自打断他,声音尖利起来,“第五军中将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了流火炮的存在,还强迫军部元帅把流火炮带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