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君送我见虫神(87)
这么一动,神经梳理开来,混沌的脑子也彻底清醒了。
凌长云转头扫视了一圈, 空空荡荡的病房, 倒是很大,里面除了他们两人就只有摆了一排的各式器械。
冰冷,安静。
“没有其他人, 也不会被听到。”约格泽昂坐在床沿边,伸手替他理了理垂下来的输液管,管子里滴得慢,悄然无声。
针水冰凉,灌进血管里还带着些疼,凌长云看着坐在面前的军雌,顶灯映下来,拢了几许碎光在眸底,看过去如勾了天上银流星,里面只留了一人的影子。
约格泽昂不自觉就被吸进去了。
凌长云薄唇轻启,声音又低又轻,银珠落玉盘一般的:“是你和我结婚,希边得尔和路彻得斯结婚,还是约格泽昂和希边得尔结婚?”
“……”他问得太平静了,饶是约格泽昂此刻也听不出暗藏其间的情绪。
军雌神情不变,温声应道:“和约格泽昂结婚。”
和约格泽昂结婚,成为曼斯勒安的亲王。
“……”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屋子里是碎草落渊海的寂静。
半晌,凌长云压着薄被前倾了身子,插着针管的右手抬起,深蓝的色标衬得肤色更加苍白,清晰地勾勒出了指骨的形状。
食指、中指、无名指……一根根触了上去。
凌长云轻抚上约格泽昂光滑的脸颊,触手有些凉。
约格泽昂一动不动地坐在那,任由那修长冰凉的手指抚上自己的眼尾,再在轻柔的摩挲中升了温。
“好。”凌长云道。
约格泽昂微怔,脸上的手没有放下,但面前的雄虫的眸光却是散了开来,遗星在里面明明灭灭,快要碎在那双漂亮的眸子里了。
下一瞬,几乎是不加迟疑的,约格泽昂倾身过去,扣了凌长云的后脑勺便偏头吻了上去。
凌长云眸子瞬间睁大。
压上来的触感太过清晰,周围刹那失了颜色,所有的感官都凝结在一处。
凌长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又被军雌握在手里带着放到了身前。
鼻息相交间都是烫的。
军雌吻得温柔,浅尝辄止一般的触碰,又带着一抹强势,在凌长云几乎快要窒息的时候才放开。
空气涌进来时凌长云才如溺水逃生一般记起了呼吸,他略急促地喘着气儿,眼尾氤氲泛上了殷红,皮肤也染上了一秣血色,眼里星光晃个不停,倒是比先前亮了几分。
约格泽昂手没放开,等他缓过了气儿又凑过去吻了吻,触着呢喃:“阁下,和我结婚。”
“!”
凌长云倏地抬起眸子,对上军雌浅淡的瞳孔后音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堵了回去。
军雌带着凌长云的手搭在自己身上,自己已然按上了雄虫的后腰,他将人整个地抱进自己的怀里,名正言顺地行使自己应有的权利。
“怎么结?”凌长云放松身体靠过去,下颌压在军雌颈窝里,泡在松雪气里颇有些懒洋洋的意味。
无论是皇子还是最强精神力的婚姻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皇子需要与几大家族联姻以加强皇室与议阁军部的姻亲纽带;最强精神力是天选的祭司,本该一生侍奉虫神,不得婚娶嫁。
更何况是二者结婚,消息一旦传出去必是举族反对,饶是他们也无法一举跨过高山深海的障碍。
约格泽昂久久地抱着人,喟叹一声,偏头耳鬓厮磨般道:“先斩后奏。”
“?”凌长云没明白,眨了眨蒙了层水汽的眼睛,“什么意思?先登记结婚?但登记处隶属议阁。”
一去还没填表就被逮了吧。
约格泽昂蹭了蹭凌长云的脖颈,实在是着迷贪恋:“不,先生个虫蛋。”
“?!”
……
距离那夜失火已经过了八天,军部在火灭了之后便被议阁叫了回去,行刑大楼一切后续事宜都由议阁下属各司处理。
封锁大楼排查,于三天后公布结果——楼内科米加雄虫精神力受强波干扰,失控放出引发火灾。
公告一出,主星诸人都觉荒谬无比。
受强波干扰?什么强波?希边得尔冕下?冕下传言不是身受重伤,精神海受损再无痊愈之可能吗?何来干扰之说?
失控引发火灾?那夜火势之大火烧之快驭都中人皆有目共睹,什么精神力能做到一息之间烧了整座凌天大楼?说是那位冕下尚且还有可能。
如此明显的搪塞之语,但众人虽忿忿,却也在几日后逐渐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说法。
没办法,公告是议阁发的,此次火灾中重伤的都是科米加的雄虫,最大的苦主都这么说了,议长也发话了,还有什么可争论的?还有什么必要去争论?
那就只能接受。
只在暗中通传言,妄揣测。
神怒一语从未平息过。
但有一点儿可以确定——
希边得尔冕下的精神海确是受损了。
受损多少?现在情况怎么样?精神台没响就还是最强精神力,但延伸边缘在哪里、是否缩小、缩小了多少,还能延续之前东林的辉煌吗?
不得而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近三月后的祭司交接仪式。
精神力会在那天再次测响。
精神台也会再度给出神示。
届时,一切自有定论。
……
祂临,科米加偏厅。
上首宽椅空着,祭司悠哉哉地坐在右边,端了杯茶抿了一口,又皱着眉放下:“科米加矿脉是炸了吗?这么涩。”
凯尼塞伦坐在对面,手中茶盖一下一下撇去浮沫:“行刑大楼重建要花不少钱,雄叔忍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