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以妻为天(双重生)(102)+番外
那边,好几名士兵围成一圈,不知在做些什么。
透过空隙看去,好像是一座坟?
围着的人见太子来了,纷纷往两边退去。面面相觑,不知这是否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言祺祀没有看错,那就是一座坟,一座新坟。
他在坟前站定,久久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一双眼似落在坟上又似他处,无悲无喜。
落在后头的陆昀见状来到言祺祀身后,开口解释:“这个地方离城镇近,百姓*们常来常往的,不一定就是我们要找的。”
半晌过去,陆昀并未听到任何动静,他抬眼看着言祺祀的背影又将目光投向另一边的士兵们,双方交换着眼色,也不知懂不懂,只觉得热闹。
被围着的言祺祀就在这一刻有了动作,他抽出一旁士兵腰间的刀,对着隆起的土包开始往外拨土。
一下一下,直到白皙的衣袍染上泥土的颜色,直到土包已经有了一块凹陷,在场的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太子做了什么。
陆昀慌忙地上前,一把抱住言祺祀正在动作的手臂,满脸惊惧地说道:“殿下,您这是在做什么啊?打扰逝者安歇是要遭天遣的啊——”
“请殿下开恩——”
到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他们跪在地上,像囚徒一样嘴里高呼着“开恩”。
言祺祀想笑,但眼角的泪滴却比那惨淡的笑容快了一步。
无人察觉,高高在上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强压着自己手臂的陆昀身上,勾唇一笑,“你来。”
“啊?”
陆昀抬头,言祺祀那张含笑的脸就这样闯进了他的视野。
那是一个怎样的笑,唇角上扬,眼中却毫无笑意,像冰封的汪洋,汹涌的力量被一层看的到却摸不着的结界困在其中,只要一个缺口,只待一个时机,它便会打破束缚,肆无忌惮地抓住一切,毁灭一切,吞噬一切。
温热的手中突然传来一道冰凉,垂眼看去,那是方才言祺祀拿在手中的刀,刹时,全身都凉了。
“殿……殿下?”您来真的啊?
言祺祀拨开陆昀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漫不经心地往后退了几步,将空间让了出来。
“你来。”
第二遍。
陆昀欲哭无泪,迟迟下不去手,这不是来不来的问题,是不该这样做啊。
“动手!里边若是景国将士,本殿便带他回家,不让其孤身躺在这异国他乡;若是北夷百姓,本殿就亲自下跪,赔礼致歉。若有任何天谴、诅咒,本殿一人担了,又有何惧!”
言祺祀站着火光中,却没有一丝暖意落在他的身上。
他坦荡,他无惧,他只愿此时此刻,可以凭心,而非理智。
看着与往常那清心淡漠判若俩人的太子殿下,陆昀拧眉,心一横开始挖土。
罢了罢了,挖就挖吧,殿下说的也不无道理。
可是,就他一个人要挖到什么时候去?
陆昀看着自己挖了半天才消下去一点的坑,直接挥手招来两人,一起动手。
在这三人忙着挖土的时候,搜山工作同步进行。
两方队伍相互交换着手头上已有的信息,很快便将整座山谷摸了个清楚。
谷内没有身份不明的尸体,血迹也仅留存于坟包所在之处以及粮仓门口的地方,看着土坑里很明显的两具男尸,很庆幸,他想见到的人真的可能还活着。
后怕像巨浪一般朝他裹挟而来,空洞的心,窒息感密密麻麻,浑身的枷锁好似有了点松动的痕迹,那道远去的光,终是眷顾于他的。
土坑里的两具尸体,衣物尚存,很明显是属于景国的。
言祺祀知道,这两人应该就是耶律青口中陪着许羚到最后的人。
“他们是景国的好儿郎,带其归家,厚葬。”
“是。”
带其归家,这是多少将士们至死的渴求啊,他们为国守节、誓死无休,忍受与家人分离的苦痛,最后或许无法归去,可他们不会怨、不会恨,因为他们知道先有大国才有小家。
来时的路因未知而显得的沉重,回时的路并未因得到答案而变得有所不同,反而更添肃穆与庄严。
这是生者对已亡者最后的送别与祝福。
祝愿他们走的平和,不再被俗世所累。找到家的方向,找到冥冥之中为一人燃起的光。
月光如霜,洒在静寂无人的山野路上,洒在层层叠叠的屋瓦上,伴着打更人的铜锣声,在空中飘荡了许久。
这一夜,服用了安神汤的许羚本应睡的香甜才是,但她却是被那猩红的场景给唤醒了。
额前满是冷汗,皱着的眉头久久未平,上下剧烈起伏的胸膛随着大张的嘴巴,贪婪地吸纳着周遭的空气。
她的双眼满是空洞与悲伤,落不到实处,只能虚幻地感受着发生的一切。
已经五日了,每次入睡,她都会梦到那夜的场景,她试过改变,但无论她做了什么,阿苏与贺子的结局都是注定的,阿苏注定会为了保护她而死,贺子注定会死在救阿苏的路上。每一次,明明每一次都只差那么一点,就一点。
一抹热意从眼角滑出没入发间,她闭上眼睛,复而睁开。
她已没了睡意,再躺在床上闭眼也只是在浪费时间。白日里,许悠然已经送来了不少医书,她完全可以先学起来。
一手撑在身后,一手抓住床杆,许羚忍着身上伤口的疼,吃力地坐了起来。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已耗费了她半身气力,许羚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还真是废物一个啊。
刺骨的冷意透过脚掌从地上传到许羚的身上,她赤着脚,扶着身边的架子,缓缓来到桌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