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消散的同时,天空中的乌云突然散开,露出了久违的阳光,夜晚过去,思壁崖终日不停的风雪竟也停了。
那阳光洒落在司爵的身上,令他那破碎不堪的身子竟是多了一分的圣洁。
光辉洒落在他的周身,如同浮动着一圈光晕。
虚无真人震撼至极,回过神来,立刻赶了上去。
他原以为……原以为司爵这次会失败,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虚无真人当时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好似早已接受了一切,只有那被他指甲深深扎入皮肉的细节能够看出他的不忍。
司爵紧闭了一夜的眼睛终于睁开,睁开的同时,浑浊的眼中稍微注入了一丝的清明。
他显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司爵唯一知道的,只有自己再次赢了天道一次。
“我……成功了?”他还有点怀疑,因为他的身体已经没了知觉。
虚无真人神色复杂,但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司爵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紧绷的肌肉开始放松,脸上的紧张表情逐渐变得柔和。
他的身体似乎在这一刻变得轻盈,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支撑着他,让他感觉不到重力的束缚。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周围的世界变得遥远而模糊,虚无真人就在耳边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最终,他实在无力抵抗那股不可抗拒的疲惫,身体一软,缓缓地倒了下去。
如今司爵的身体实在是处于极为疲惫的时期,如果放着在思壁崖不管,那么思壁崖中的风雪迟早会让他失去生命。
这就得不偿失了。
在天人交战之后,虚无真人最终还是决定直接带着狼狈不堪,经脉尽断的司爵回了寂静之地“荒原”。
只是如此,他便也就是跟令仪真人对着干了。
可是,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
司爵好歹是他收下的唯一一个弟子,他实在是无法完全不管,就算之前司爵所说的话实在是匪夷所思,但现如今那雷劫之力胜过以往,才让他更加在意。
“荒原”,正是清晨时分,草原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在绿意之上,零星散布着几棵孤独的树木,它们或挺拔或弯曲,为这片广阔的绿色添上一抹生动。
微风吹过,草原上的草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
熟悉的青草味道,令司爵那断层了的意识终于回来,飘飘摇摇地落回了地面。
他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对着他的一片草原——那是一个大开的窗户,从床尾处正好能够看见外头的广袤草原。
沙沙的声音,令司爵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世度假的日子。
可是一道熟悉的声音让他的神思瞬间回笼。
“你可算醒了。”门口,站着个抱胸站在的青年,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看着无喜无忧。
“师尊。”在看到他身影的瞬间,司爵便打算下床,然而他很快发觉自己全身都被裹住了厚厚一层的绷带,身子也还不受他的控制。
“你经脉如今全断,需要一段时间修养。”
他说静脉全断的时候,如同吃饭那般随意。
司爵诡异地沉默了下,“我怎么回来了?”
“当然我带你回来的。”虚无真人走进门,一身长袍被他拖拽着进了内室,他这才继续道:“你好好养伤,什么都别想。”
司爵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他的眼珠子在原地转了一圈,下意识地问:“虚了修士呢?”
虚了修士和他一同在那思壁崖呆着,可现在怎么就他一个人。
而且虚无真人虽然表面平静,可是司爵却感到他的心情并不算好。
“……”虚无真人竟然罕见的语塞了,他深深地望着司爵,一时不知该不该开口。
他的沉默等于是回答了司爵这个问题,几乎是瞬间,司爵的眼眸也变得猩红,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情绪,令他一时之间竟然有点难以把持。
“到底发生了什么……”司爵的嗓音哑了些,他虽然在询问,可是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一个他不想承认的答案。
“他不在了。”虚无真人的话在嘴巴里转了一圈,终于委婉地说了出来。
“不在?什么叫做不在……”司爵唯一还能活动的手指紧紧地攥紧了床上的被褥,把那被褥抓的皱巴巴的。
虚无真人不再说了,只是深深地用复杂的眼神注视着他,他知道司爵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承认事实。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
司爵沉默了,再次吭声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问:“他为何而死?”
“厄兽……那厄兽已经被我杀了。”虚无真人回答的很快。
“不,不是厄兽,是别的。”司爵充满怒火的眼神隐没在他那漆黑不见底的眼眸深处,让虚无真人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是什么?”虚无真人隐约也有了个答案,毕竟厄兽从不会突然出现,更别说是思壁崖了……
思壁崖出现厄兽,本身就不可能,他甚至找人去查,也没有得到一个合乎常理的答案。
没有逻辑,没有常理,那厄兽凭空出现,又被他一击斩杀。
好像一场玩笑。
他听见司爵冷冷地说出了那个词。
——“天道。”
第246章
天道不公难诉愁,
生死浮云任去留。
纵有豪情千万丈,
奈何命定一浮沤。
虚无真人在漆黑的深夜写下了这首极具讽刺意味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