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雨至(232)
感受到他的体温,温书棠迷迷糊糊睁开眼,脸颊被酒精醺得酡红,眸光也变得不太清明。
迟钝好几秒,她才把眼睛瞪大一点,似乎是认出他了,黏糊地拖长尾音:“阿让。”
“真的是你吗?还是我出现幻觉了?”
她皱着眉,伸手往他嘴角那戳了下。
周嘉让把她抱得更紧,由着她不老实的动作,好脾气地问:“现在还觉得是幻觉吗?”
她诚实地晃晃脑袋:“不是。”
温书棠靠回他怀里,手指软软地扯住他衣领:“你就是我的阿让。”
“是最最最好的男朋友。”
出了酒吧,车子还等在路边。
温书棠却莫名抗拒,眨巴着眼睛看他:“阿让,我不想坐这个。”
周嘉让拂开她额前碎发,指腹在她眼下蹭过:“那恬恬想怎么回去?”
温书棠打了个哈欠,眼眸里蓄起一汪湿润,看着更无辜了点:“我想让你背我。”
没提过这种无理的要求,她抿着唇,怕他觉得自己太作,语调一点点变弱:“……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周嘉让宠溺地捏她鼻尖,“女朋友最大,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夜色幽静,昏黄灯光下,他们俩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温书棠趴在周嘉让背上,双手环住他脖颈,小半张脸埋在肩头里,声音也闷闷的:“阿让。”
周嘉让稍稍偏过头:“怎么了宝贝?”
“你怎么会来酒吧呀?”
周嘉让笑了笑,用那种无奈的语气说 :“还能干嘛?当然是来接某个醉鬼回家了。”
温书棠重重地哦一下,沉默三四秒后,忽然抬起头:“阿让,对不起。”
周嘉让愣了愣,没能理解:“干嘛和我道歉啊宝贝?”
“我是不是特别不省心啊。”温书棠吸了一记鼻子,呼吸间的热气洒在他耳廓,“总是让你担心我。”
“你辛辛苦苦在外面工作了一天,还要跑过来接我回家。”
周嘉让否认她的胡思乱想,掌心安抚地在她腿侧拍了拍:“哪有,这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吗。”
“别这么说。”他把人往上托了托,发丝蹭在她耳垂上,“我们家恬恬最好了。”
“只不过下次再想来喝酒的话,提前告诉我好不好?你一个人太不安全了。”
温书棠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察觉到她状况不对,周嘉让停了脚,带她到附近的长椅上坐下,蹲下身,与她视线平齐。
“恬恬。”他担忧地看着她,“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怎么。”温书棠埋着头,食指紧紧捏在一起,指节逼出几分血色,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就是觉得……我亏欠你好多,对你太不好了。”
周嘉让不解:“为什么要这么说?”
“分开这些年,你给我写歌庆生,跑回来给我祈福,一直默默关注着我。”蓄谋已久的眼泪在这一刻开始往外掉,像断了线的珠子,在地面上泅开深浅不一的印记,“可我却什么都没为你做过,反而还错怪你,对你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
真正失约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是她。
周嘉让捕捉到关键的信息,起身把人抱到自己腿上,用拇指去揉她眼尾的湿痕,捧起她的脸问:“下午去椿茗寺了?”
温书棠点点头。
“去看那颗古树了?”
她还是点头。
“所以才一个人跑去喝酒了?”
“嗯。”
她从没想过周嘉让会这样做。
实在太难过了,自责和心疼像洪水般涌上来,她找不到排解的方法,只能用酒麻痹自己。
“别哭了宝贝。”周嘉让见不得她这样,心口像插了把匕首,剖开血淋淋的痛,“再哭下去,身体会不舒服的。”
温书棠胡乱抹了把脸,胳膊环在他腰上:“阿让,你好傻。”
周嘉让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背,顺着她的话问:“我怎么傻了?”
“干嘛大老远从国外回来,又干嘛只给我祈福,一点都不替自己着想。”
“这不是我们当时约好的吗。”周嘉让答得理所当然,“给你祈福,当然是因为我爱你啊。”
“而且啊——”
他停顿几秒,密长的睫毛难耐打颤:“你在京北无依无靠的,身边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我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可他又没办法时时保护在她身边。
所以只能用最迷信的方法,祈求各路神灵,护她平安周全。
“好了好了。”他揉揉她的头发,在额前轻轻吻了下,“再怎么说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掉眼泪的。”
“也不要再说什么亏欠我的话。”他声线温柔地说,“你也为我做过很多啊,前段时间的热搜,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呢。”
“再往前算,十四岁那年秋天,要不是你把我救下来,我可能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了。”
“我们之间不要用亏欠这个词,爱本来就应该是互相的啊。”
安慰了好一会儿,温书棠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
这里离延龄巷不远,周嘉让背着她慢慢往家走。
酒劲儿还没过,温书棠脑袋里都是奇奇怪怪的想法,闻着他身上的清凛味道,小声问:“阿让,我是不是很重啊。”
“是啊。”周嘉让低低笑起来,胸腔里传来细碎的震动,“我背着我最珍贵的宝贝,背着我的全世界,怎么可能不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