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亲手杀死偏执(42)+番外
沈悸捂住右耳,鲜血从侧耳滑落,他痛苦地蹲下身子,世界缄默下来,只剩下耳边嗡嗡的长声。
“沈悸!”茉莉惊恐地尖叫一声,冲过去想要扶起沈悸。
然而,江复春却一把扯开茉莉,恶狠狠地说:“滚开,别多管闲事!”
“啊!”茉莉失去平衡,从边缘摔进田野中。
江复春冲到沈悸边上,血红的指甲掐进沈悸的后颈,毫不留情地拽起他,被廉价化妆品晕黑的双眼布满血丝,面目狰狞地怒骂:“小兔崽子,你娘叫你每周拿钱,钱呢,还敢把家门锁起来,你想死吗?!”
沈悸没缓过神,双重的疼痛也无法将麻木的大脑疼醒。他无力地垂着手,双眸不能聚焦,耳朵也听不清楚。
“没钱。”他翘着唇角,笑的轻蔑,“你不是最擅长卖了,为什么要找我。”
啪。
又是一巴掌,沈悸的脸被狠狠打向一侧。
江复春放开了他,朝边上为首的男人问了句:“虎哥,这小子能抵多少?”
那个叫虎哥的男人插兜看戏,漫不经心回:“你说他是沈随天的儿子,给你多算点。”
江复春赔笑说:“哈哈,虎哥爽快。”
名叫虎哥的男人勾了勾手,边上的两个男人接收到命令,活动着关节逼近躺在地上的沈悸。
沈悸浑身绵软,耳朵还在噪鸣,只能不断后退,直到背后抵上树木,退无可退。
其中一个男人拽住沈悸衣领时,谁都没注意到滚下田里的茉莉爬了上来,疯狂扑向那个男人的腿。
她紧紧抱住那个男人的腿,大喊着:“快跑!沈悸,快跑啊!”
那男人用力踹了一脚,茉莉吃痛,可手怎么也不放松,嘴里不停重复“快跑”。
沈悸恍神,反应过来后,他随手操/起身边的一根枝干扔了出去,趁那男人不注意,他拉起茉莉就往马路对面跑。
“沈悸,你给我站住!”江复春在后面追着,一边追一边喊。
此时,城乡巴士正拐过晨雾弥漫的弯道。他们转身狂奔的瞬间,身后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嘶鸣。
茉莉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她下意识地回头,那辆本通往希望的大巴打着双闪,戛然在转角。
而光亮的前方,女人的金色长发散在血泊里,像团融化的铜丝。眼睛大大的睁着,诡异又扭曲。
江复春死了,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控制住自己即将失控大叫的情绪,转头看向沈悸。
沈悸怔怔地站在身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手还维持着拉她衣袖的动作。
周围的人纷纷围了过来,有人在尖叫,有人在打电话报警,但沈悸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手在不断收紧,关节泛白。
良久,他松开了手,慢慢地走到路上。
周围的人认出他是女人的孩子,默契地让开道路。
他低着头,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双眼,右耳蜿蜒而下的血线浸湿衣领,双肩不自然地抖动。
路人以为他在低泣,惋惜地哀叹。
茉莉站在三步之距,清楚的明白,他不在哭。
他在笑。
她挤进人群,走到沈悸身边,颤着手扯住少年的衣角,晃了晃。
下一刻,对方摇摇晃晃地跌在了她的身上。
他靠在茉莉的肩上,嘴角上扬,却很僵硬,甚是不自然。
只有茉莉看到,那笑容里,是解脱,是释然。
“茉莉。”他喊她的名字,“我们自由了。所有妨碍的垃圾都消失了。”
“何婧也是,江复春也是。伤害过我们的人都消失了。”
“她们都很蠢,安心也是。没说两句,她就真的出乎意料的去做那些事情。”
“现在,我只有你了。”
“你可以教我什么是爱了吗?”
茉莉感到一阵恶寒。
那本来的同情消失的荡然无存。
她开始后悔自己那片刻的同情。
一个没有心的人,怎么可能会被感化。
她开始猜测,眼前的这一切可能都是他设好的局,而她,至始至终都还被他伪装的面具欺骗。
他再次试图把自己的扭曲的三观灌输给她。
那个恶劣的沈悸,似乎从未消失。
第19章 着迷
◎“我要你挂在只属于我的天空上。”◎
那天的竞赛到底还是没赶上,救护车和警车很快赶到了现场。沈悸被送上了救护车,茉莉则跟着警察去做笔录。
她把实际情况原模原样的阐述,说完,她还补充道:“跟司机没有关系,是江复春自己闯出去的。”
“具体情况我们会调查的,放心,如果真是死者自行冲出并卡在盲区导致意外,在司机正常行驶的情况下,我们不会追究责任。不过,还得看死者家属的意愿。”
做完笔录,茉莉挣扎之下,还是决定去看望一下沈悸。
她打算跟沈悸彻底断绝关系,从此作为陌路,两不相干。
沈悸的右耳被诊断为永久性失聪。但他却好像并不在意,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眼神空洞而又平静。
他坐在病床上,头上绑着纱布。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他的身形在宽大的病号服下显得瘦弱,单薄如纸。
茉莉轻轻坐下,小声喊他:“沈悸。”
他没有动静,茉莉又喊了一遍,他依旧没转头,只是问了一句:“笔录做完了?”
“嗯。接下来是调查,然后,得看你的意愿。”
“我不会追究责任。”
她猜到了。
但她不知道,这次的意外,到底是场劫难,还是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