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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惊扰(153)

他总算知道那时候程桑榆发现他肩膀上的文身时,那种恍惚的表情是为什么。

土都能土到一起去,怎么不算心有灵犀呢。

他以为只有他在不断回溯,想要回到河流的起点。

原来她也一直没有从那条河回到岸边。

此刻,过去将近上千天的孤独、痛苦……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姐姐,你纹在这个地方,不会有哪个男人跟你上床的时候不介意的。”郁野哑声说。

“A介意就换成B,B介意就换成C……全世界30亿男人,我不信找不到一个不介意的。况且,我现在上个床还要管男人介意不介意,不是白活了吗……”

“不要那些ABCD,只要我一个人好不好。”

“你一个人能顶四个吗……”

“你不是最清楚……”

程桑榆骤然住声,因为感觉到自己文身的地方,皮肤沾上了一片潮湿。

好像,再多的插科打诨,也无法让他翻涌的情绪平息下去。

她稍微撑起身体看去,郁野把脸靠在了那里,久久没动。

她想把他的脸抬起来看一看,思之还是作罢。

她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脑袋,“我这么做的初衷,其实是想忘掉你,可是根本没有一天能做到。我每天都在问自己,程桑榆你在做什么,你以为自己有那么好的命,还能遇到这么好的人吗……”

她一直都知道郁野想听什么,到了这个份上,余生如何收场,都已经无憾了,所以告诉他又有什么关系。

“郁野……”程桑榆手指停了下来,挨住他的脸颊,“我爱你。”

说完,她便沉默下去。

寂静的空间里,一时填满了沙沙的雨声。

旧年的雨,也是此刻的雨。

新泽西的雨,也是南城的雨。

好半晌,郁野才哑声说:“我知道。”

下一瞬,程桑榆不由地把脚趾蜷缩了起来。因为郁野突然把一个吻印在了文身上,而后温热呼吸一路朝着斜下方的更深处蜿蜒。

最后头埋了下去。

她发出短促的气声。

语言至此完全多余。

程桑榆听着窗外的雨声,在一种似曾相识的空虚中煎熬。

终于,她忍不住伸手,搂住郁野的手臂,使他回到她的面前。

两臂往后绕,搂住他的后背,嘴唇贴住他的耳朵,低声邀请,“郁野……”

郁野喜欢她膝盖轻蹭他身侧的这个动作,好像发-情野猫在难耐求-欢。

因此他故意装作没有领会她的意思,“怎么了?”

程桑榆气恼地张口在他肩膀上咬了一下——这个瞬间,她突然明白他的文身为什么是在这个地方了。

真是变态。

“姐姐不讲清楚,我怎么会懂。”郁野脸上挂着有点恶劣的笑意。

“……”程桑榆只能妥协,紧咬了一下嘴唇,说道,“……进来。”

郁野立即低头吻住她,“好。”

这个房间,程桑榆生活了超过自己人生一半的时间。

这种与发肤无异的熟稔感,此刻在加倍地制造羞耻感。

因为不确定有人会不会突然回来,她只好把大部分的声音都吞回去。

而这种隐忍,却仿佛更加刺激郁野,要将她拽往彻底失控的边缘。

这个过程里,郁野一直在注视着她髋骨下方的那个文身,有时候甚至会去拿手指轻掐。

好像小狗发现了属于自己的永久标记一样恋恋不舍。

“姐姐……”郁野深深凝视着她,有汗珠沿着青筋分明的颈项往下滚落,“……这回我可能坚持不了很久。”

“再坚持一下可以吗……”

“你快了吗?”

程桑榆把脸别过去,“……嗯。”

郁野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忍到那个时候,几次过后,骤然伸手。

或许因为体温太高,便觉得他指腹是微凉的。

她几乎一个激灵,根本没有办法承受内外共同的刺激,于是直接仓皇地溃堤。

郁野紧随其后。

他停滞瞬间,低下头来,紧紧地拥住她。

片刻,拿手指拈去沾在她脸颊上的发丝,再吻住她的唇。

过了好久,程桑榆才从一片空茫里回神,缓慢地回复了自己对四肢的控制。

郁野这个时候,才缓缓地退开,撑起手臂,垂眸看去。

有时候,注视是一种更难忍受的惩罚。

程桑榆脸涨得通红:“……你到底在看什么?”

他勾一勾嘴角,承认得大方坦荡:“很糟粕的东西。”

“……”

他很快回来,再度把她拥入怀里。

皮肤上汗水在蒸发,带来一阵阵的凉意。

郁野在背后亲她的耳朵,笑说:“姐姐也够恋爱脑的。”

“……你传染给我了还好意思说。”

躺了一会儿,程桑榆撑臂起身,转头看了眼,看见枕头上郁野的T恤,随手抓起来套上。

“有个东西给你。”

郁野望过去。

却见程桑榆膝行至床边,拉开了一侧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扁形盒子。

她回到他身边,把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

一根黑色的皮质编制手绳,挂着两个小小的银质吊坠,一个是桑葚,一个是骨头。

郁野怔了一下。

桑葚象征她的话,那么骨头就象征着阿加莎。

程桑榆把他的手腕抓过来,“给我的小狗戴根狗链。”

郁野扬了扬眉,那表情仿佛在说,你高兴就好。

扣好,程桑榆把他的手腕抓在手里欣赏一番。

黑色皮革极衬他皮肤白皙、腕骨嶙峋的手腕,显出一种引人破坏的禁欲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