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野兽(19)
这个叫Julian的人中文名是陈岚芝,她当年带蔡墨入了一个小众的宗教,这对蔡芷波来说他们就是入了一个不稳定的邪教。可到了国外,这事看上去不太一样。她记得她当时倒像一个疯子一样强烈反对蔡墨,她甚至骂蔡墨傻子骂她不争气。后来,她骂不动了,只能改变自己。而她曾认为蔡墨是因为入教而变成了另一个人,蔡墨却说自己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是蔡芷波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而已。毕竟那时候,家里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蔡芷波和蔡广致身上,蔡墨并不重要。
蔡芷波每次想到蔡墨都会胸闷难受,她总在情感上难免自责。而她以前行事的确很霸道,所以当时连蒋云淮都不站在她这边。
蒋云淮受的教育和蔡芷波完全不一样,他不认为蔡墨信一个教是多么可怕的事,相反蔡芷波的狭隘和偏激才阻碍了她自己去接纳世界多样性。他还说她没有真正沉下心画画,没有真正独立,才没法在她自己的家庭问题里脱身。
他们之间不断吵架争执,又在自我怀疑和自省中一次次和解,直到关系彻底破碎。
现在,蔡芷波已经对这些事情放弃了执着,选择和徐宇定结婚就是她那时候做的最对的选择,这个婚姻就是她短暂的避风港。至于以后,她可能会离开,也可能就这样过完一辈子,她也无解。
蔡芷波翻个身看着枕边熟睡的徐宇定,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在心里对他说了句对不起。她想起以前他住在她家隔壁,他们每天都能碰到对方,他们之间有过简单的暧昧。而让她很惊讶的是多少年后,当时的暧昧在他身上还管用。只是他的“爱”他的人也太复杂了,是画布上叠加的色彩,一笔笔也都是为了他自己在画。他们很难在同一幅画里。
蔡芷波越来越清醒,久违的失眠降临在她身上,这让她直到天亮才睡着。
徐宇定起床时,见蔡芷波还在睡觉,心想她肯定是累,便没有叫她。
他洗漱完从房间里出来,隔壁徐若平也正开门出来,她看到他微妙有些尴尬,皱了皱鼻子扮了个鬼脸笑说:“早上好,宇定哥。”
徐宇定若无其事率先下楼梯,问她:“早餐吃什么?”
“你要给我做吗?”徐若平跟着下楼。
“怎么,你觉得我不会做?”徐宇定回了回头。
“是啊,很意外。我想你家肯定不是保姆做饭就是芷波姐做饭。”徐若平笑说。
徐宇定听笑了,说:“你说对了一半,你芷波姐从来不给我做饭。保姆不在,我们就吃外卖或者出去吃,要下厨也是我下厨。”
徐若平更惊讶了,她真看不出在家养尊处优的徐宇定会给妻子下厨。
徐宇定挺得意,扬了扬头下了楼就往厨房走。
徐若平笑出声,跟上徐宇定拽住他胳膊问:“哥,你要给我做什么早餐?”
“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徐宇定说。
“那芷波姐早上吃什么?”
“她还要睡一会,我们先吃。”
徐若平闻言,莫名脸一红,她低头扭开脸,心想她哥哥和嫂子就是爱情的样子。
正午时分,蔡芷波被热醒,她惊坐起来看了眼床头的时钟,又看到了纸袋,她不由喘了口气,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洗漱完换了件居家服往楼下走,隐约听到客厅里有说话声。她以为是徐若平两兄妹,结果她走到客厅,没看到徐若平,只看到徐宇定和他的特助许智明,还有一位短发干练的女人:徐家的专用律师杨若兮。两人都从南市来。
许智明和杨若兮坐在沙发上,两人都开着电脑在工作,一堆文件资料摆在沙发和茶几上,而徐宇定则悠闲端着一杯茶站在钢琴边。
蔡芷波记得上一次看到这个阵仗,是在她和徐宇定决定结婚,他们签婚前协议的时候。所以,她淡笑问:“怎么,有什么文件要我签吗?”
徐宇定闻声回头看蔡芷波,他的表情在说是,嘴上问:“睡醒了,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没有饿的感觉。你们都吃了吗?平平呢?”蔡芷波笑问。
“平平回去了,小婶早上就把她接回去了。”徐宇定说着,想了想让沙发上的两人先停止工作,接着说,“我们一起先去吃个饭。”
杨若兮闻言从工作里抬了抬头看了眼蔡芷波,回头对徐宇定说:“不用了,徐总,你和蔡小姐去吃,我和小许随便应付两口就可以。”她说话缓慢有力,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徐宇定没再邀请,看向蔡芷波说:“你喜欢的那家餐吧今天开门了,你换件衣服,我们过去吃午饭。”
蔡芷波点点头,转身上了楼。
蔡芷波在琳琅满目的衣帽间里,慢悠悠挑选衣服和首饰,她觉得这些属于她又不属于她的东西真是可爱,可爱到总让她意识到,她离自己想要的生活还很远。她现在手上空无一物,没有趁手的武器,只能停留在原地。
第10章
昨天下过雨,到今天依旧是个阴天,外面有点风有点凉。
蔡芷波和徐宇定出了门,一同往沙滩方向走。蔡芷波穿着夹脚拖走得慢,但她没有刻意去跟徐宇定的脚步,管自己边走边看风景。
徐宇定走着走着,见蔡芷波越落越远,便站住脚回身等她。而她还停在原地举着手机在拍海。
他双手插兜耐心等着,等到她拍完收起手机高兴跑向他。
她跑近一把挽住了他的手就说:“我刚在远处看你,发现你今天很帅。能把休闲一身白穿得好看有气质的,就你这样的衣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