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晚(29)+番外
她的喉咙口哽住,“我”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只是强撑起笑容告诉她:“妈妈去给你买巧克力。”
那时候的蒋暨已经十一岁了,他比他当年的模样还要成熟沉着,他就那样站在蒋望舒的身后,沉默地看着她,那双眼睛看得她心慌地撇开了头。
小小的蒋望舒似乎是懂的,她死死抱着她的大腿不让她离开,女人却越来越着急起来,再不走,蒋壮就要回来了,一切都要来不及了。
在她无计可施只能伸手去推蒋望舒的时候,蒋暨开口了,他轻声叫蒋望舒:“月亮,到哥哥这里来。”
她的手堪堪地落在空中,她向蒋暨投过一个复杂的、包含着感激的眼神,蒋暨却没有看她一眼,只是轻声唤着他的妹妹:“月亮,来,哥带你去买红糖糍粑。”
蒋望舒抱着她腿的力道一松,她踉踉跄跄地朝蒋暨走过去,蒋暨牢牢地牵住她的手。
女人不敢再耽搁,只能大步迈向门口,在离开之前再遥遥地看这里一眼——她的女儿没有哭,刚刚牵着她手的男孩正蹲在地上给她穿鞋子,似乎真的打算带她出去买红糖糍粑。
她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这口气松得太早。蒋壮在不久后就会回来了,发现她不见了以后,他们还会这么好过吗?
可是......可是......她真的要坚持不住了。她的身上早已经伤痕累累,精神也几近崩溃,再在这里待下去,她不是被蒋壮打死,就是先疯掉。
对不起,望舒。
她含着泪在心里说,对不起,女儿,我是全天下最自私的妈妈。
可是蒋望舒真的不懂吗?几乎是在女人背影消失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就决堤了。
因为只有蒋暨在她身旁,所以她哭得肆无忌惮,哭得歇斯底里,好像要把天都哭塌了一样,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妈妈走了,妈妈不要她了。
蒋暨抬手给她擦眼泪,一边擦一边告诉她:“没关系,你还有哥哥,以后哥哥保护你。”
“保护你一辈子。”
第19章 月亮勺子
蒋望舒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朦胧间听到楼下有交谈的声音,好像隐约还有几声小孩的吵闹声。
谁来了?蒋望舒撑着身体坐起来,感觉喉咙干涩得有些难受,床边放着她的黑色保温杯,她拧开了盖子喝了几口,水还是温热的。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但是窗帘不是完全遮光的,从透进来的光亮也可以看出现在应该是大白天了。蒋望舒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显示是早上十一点多。
哦,她昨天晚上好像又发烧了,还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一会梦到妈妈,一会梦到蒋暨,还梦到自己回到了婴儿时期,被妈妈抱在胸前哺育。
但是她现在身体倒是没什么不舒服了,就是喉咙还有点难受。她和蒋暨床之间的帘子没有拉,蒋望舒侧头看一眼,他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不是又照顾了她一夜。
蒋望舒叹了一口气,捞起放在床尾的外套,往自己身上一裹,穿着棉拖下了楼。
楼下来的人是大伯母林岑和她的小女儿蒋冉,见着她下楼,大伯母激动地朝她招招手:“起床了?”然后又拍了拍小女儿的背:“冉冉,这是你月亮姐姐,叫人。”
羞怯的小女孩往女人的身后躲了一下,然后不情不愿地小声喊了一句“姐姐”。
蒋望舒有些尴尬,不咸不淡地应了她一声,就把视线转到了大伯母的身上:“您怎么今天有空过来?”
“哎,这不是太久没看到你了嘛,自从——”她话题察觉不对,及时地止住话头,转移话题道:“啊暨说你生病了,怎么回事?现在好点了吗?”
蒋望舒点点头:“好多了,应该是淋雨感冒了。”
说到蒋暨,蒋望舒的心思就飘远了。蒋暨呢?一醒来就没有看到他,她多少心里有些不适应。
蒋望舒侧头听声响,厨房那边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林岑看一眼蒋望舒视线的方向,调侃了一句:“你哥在厨房做饭呢,多大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黏着你哥。”
蒋望舒脸微微热了一下,她支吾了一句“不是”,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主要是蒋暨不在这,他一个人应付亲戚有些尴尬,即便这些年大伯母对他们还算不错,知道蒋壮是什么德行,所以她常常隔三差五就过来看他们,有时候还会给蒋望舒买新衣服。
但大概是蒋望舒性格如此,她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和人相处,特别是对她还不错,又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所以她只能尴尬地在凳子上坐下,尴尬地招呼林岑:“您喝茶。”
茶是刚刚蒋暨冲的,蒋暨平时偶尔也会在保温杯里泡一壶茶带过去店里喝,所以家里茶叶也常备着。因为是招呼客人,所以蒋暨拿出了最好最上档次的茶叶。不过大概是大伯母她们中午要在家里吃饭,所以也只冲了几杯,蒋暨就过去准备中午饭了。
林岑的性格要大大咧咧一些,也是出于骨子里的热心肠,她没有注意到蒋望舒的尴尬,只是拉着她的手冲她挤眉弄眼:“上次我没认真看你,这几年未见我们月亮真长成大姑娘咯——诶,月亮交男朋友没有啊?”
蒋望舒更尴尬了,她摇摇头:“没有。”
林岑一听就来劲了,到她这个岁数,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给别人做红娘:“那我给你介绍几个怎么样?我可认识好多可俊的小伙子了——”
正当蒋望舒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这个话头揭过去时,蒋暨的声音把蒋望舒从这尴尬的场景中解救了出来:“月亮——过来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