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春弦[先婚后爱](117)
“我想奶茶了,回京临我们去看它好不好嘛?”
“好。”
困意笼了上来,她声音慢吞吞地传来:“……那一言为定。”
沈可鹊再醒来时,已接近傍晚,海岛上水汽重,天边团起了浓雾,看不见欲坠的日头。
她撑着手臂,半坐起,眼神尚有些刚睡醒的混沌。
楚宴坐在床边的桌前,不同于往,他捧着本大块头的书,指骨捻起书页,眼睑垂着。
这副画卷,分外的美,沈可鹊鬼使神差地端起手机,将取景框对准他,按下拍摄。
手机的音量没关,一声清脆的“咔嚓”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突兀。男人自然抬眼,投过视线来,眸里含着笑。
“太太可以光明正大拍的。”
楚宴将书本合上:“我没那么小气。”
被抓包,沈可鹊的脸上迅速浮上红晕,将手机收回,藏进被子里。
“哦……”她仍旧嘴硬,“我在拍落日呢,你刚好在而已,你想多了。”
余光里,只能见到海天模糊,淡淡一点光亮,完全看不出太阳的影子。
楚宴只是起身,到她身边,没戳穿她明晃晃的假话。
“睡够了?”他轻声发问,抬手轻轻顺着她的发尾,“想去哪里?”
“随便转转。”
沈可鹊抬起双臂,环在他的脖颈间,顺他的力起来。
她鼻尖轻扫过楚宴的下颌,有些好奇:“你怎么没在处理工作?”
“不是说好度假吗,”楚宴蹲下身,帮她将鞋带系上,“带工作来多扫兴。”
“那楚氏怎么办?”沈可鹊是认真地在担心。
楚宴盯着她的小高跟,眉头轻蹙了些。
“楚氏没了我可以,你不行。”
“我也可以,”沈可鹊撅起嘴,“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
她低头,扫了眼楚宴递来的一双平底白球鞋,她不屑地踢远。
“我不要穿,和我的裙子一点都不配。”
两人沿着海岸线,走了很久,才见到些人烟。
沈可鹊的脚已经酸了,但碍于面子,她强撑着没吭一声。
已经无暇顾及最近的一家海鲜大排档的档次,沈可鹊只想找个地方歇脚,摇着楚宴的手臂,提议道:“去吃那家吧,好饿。”
还没到饭点,两人选了个赏海景的最佳座位。
“两位吃点什么?”
服务员端着菜单上来,是个眉目清秀的小姑娘,戴着个白色口罩。
沈可鹊接过后,又转递给楚宴。
她自己则将目光倾注在面前的女孩子身上。
有几分眼熟,她多花了些时间辨认。
“……陈俏吗?”
女生怔住的身子印实了沈可鹊的猜测,她稍有迟疑,还是点了头,应了声:“小沈总。”
沈可鹊喜出望外。
“你怎么在林海呀?”
第一次见面是在海亚,陈俏是临时借给她的化妆师,小姑娘年纪不大,但审美手法都很有灵气。
当时为了给陈俏出头,她不惜和时月产生冲突。
尽管后来她再没去过海亚,但还是将她记到了现在。
陈俏亦是意外。
她将方才楚宴所点的菜品一一在纸单上记录完全,拖了几秒钟,才答道:“家里开海鲜大排档的,在临海的地方开了几家连锁,我过来帮忙。”
沈可鹊点点头。
“那化妆师……”
“小沈总,”陈俏打断了她,“一会儿该上客了,后厨怕会忙不过来,我先去帮您下个单子。”
她眼底的躲闪太过明显,连转身的动作也变得慌张。
沈可鹊无奈收回想与她叙旧的话头,装过身,看向楚宴,目光无奈。
“世事无常,”他倒是理性得很,“她既然不想说,别多问了。”
道理沈可鹊都懂,只是惋惜她那双灵巧的手。
良久,她轻叹了一口气:“原来都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时间过得好快。”
楚宴眸光稍黯却了瞬。
沈可鹊已经从沮丧情绪中缓了过来,她十指交叉,抵在颌下。
眼眸里面升起了不怀好意的笑,两人面对面而坐,她轻扬起脚,用高跟鞋尖,勾着去摩挲他的西裤。
声音挑弄:“那楚总还记得么?”
“在海亚,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呢。”
“记得。”
楚宴向来不屑于在无价值的事情上说谎。
“那我能问吗?”她的鞋尖有欲往上移之趋势,眼底的好奇难掩,“初次见面,楚总对我印象如何?”
沈可鹊还记得长廊内的那次错肩,他彼时的绅士、端方,让她不敢细打量的强大气场。
“你怎么确定是初次?”楚宴稍挑眼眉。
沈可鹊思绪一愣。
自从名英姑姑和她说过,楚宴是因为她才动了结婚的心思;她还没细想过这件事。
或者说,她不敢去想,是楚宴先对她有超越联姻关系以外的感情。
沉默之间,几道海鲜已上桌,都是时令最新鲜的。
来上菜的不是陈俏,而是另一个跑堂小哥,他声如洪钟:“请慢用。”
正溜神的沈可鹊被他吓了一挑,肩头一耸,下意识地应声:“哦、哦,好的。”
她抓着筷子,随意夹了些青菜,放在面前餐碟里。
她没敢抬起头来,垂着眼睑,筷子在盘里不断地搅着几根青菜。
有些真相就离她不远的地方,只要鼓起些勇气,她便能触碰得到。
“那……”
她洇了下嗓子:“是什么时候?”
等待的时间永远显得漫长,大排档里明明涌上了客流,嘈杂加甚,可沈可鹊的耳边却便得空前安静,静得她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啸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