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春弦[先婚后爱](156)
楚宴在强迫自己用工作忘记她,可在夜深人静时,还是无可自拔地想起。
只能一盏接着一盏的烈酒入腹,他酒量又好,不知那些价值连城的酒有没有让他安稳地入睡过几夜。
沈可鹊耸着肩,头深深地埋低下去,身子抖得宛若细筛。
婆娑泪眼间,她好似能看见,楚宴孤身立于落地窗前,冷白指骨握着酒瓶。
刺辣的液体上下滚动地流经他的喉结,痛得惹起眉头微蹙。
宋观低头:“老大不让我和您说这些……”
“我知道了。”
沈可鹊抹去了把眼泪,声音端得极稳。
她强装着没事:“后面他要是问起了,你别说你和我说过。”
沈可鹊猜,楚宴不想让她知道他那么不堪又破碎的一面。
“……嗯?”宋观不解。
窗子外的光,透过斑驳的树荫交错,投落在了她的眉眼间。
沈可鹊抬手抹去了最后一滴悬而未落的泪,唇角勾起了好看而明媚的弧度。
“我们都太看重自尊了。”
她轻轻地喃道,声音不大,宋观可能听不到。
所以她才会气楚宴的不告而别,介意他对她的有所隐瞒。
所以楚宴才始终会对门当户对地站在她面前,有所执念。
可相爱的两个人,不就是要将边界打碎,再朦胧地相拥。
血肉模糊,但灵魂相缠。
他们都爱自己。
但好像无声无息之中,他们也像爱自己一样地,爱彼此。
墙壁上“手术中”的灯牌终于灭去,沈可鹊感觉那颗被攥着的心,终于重新恢复了供血功能。
她没濒临死亡,却尝到了重生的滋味。
后脊无力地抵着医院走廊冰冷的墙壁,沈可鹊稍仰起了头,目光有些失神地望向窗子外的绿叶。
她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所有人都看得出楚宴对她的用情至深,只有她深于其中,而不自知。
原来,没有她在的日子里,他过得根本不好。
原来,他不能没有她。
沈可鹊又觉得鼻腔、眼眶都发酸,她不想让楚宴醒来就看到自己红着眼眶的样子,她将眼睛睁圆,用手掌扇着风。
“楚宴……”
她声线淡淡的,宛若酸甜程度都刚刚好的梅子汤——
“你是不是傻啊。”
玉白的手停抵在胸口的位置,她尚能感觉得到残余的剧烈跳动。
“这辈子,我才不允许你再离开我。”
第77章 在眉间皱了下“……这么敏感。”……
ch77:
楚宴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在会场晕倒之前,胃部突然像是被刀绞一般的痛,豆大的汗珠几乎是瞬间地从额间滑落,冷汗浸湿了纯白的衬衫。
身子动弹不得,他整个人僵硬地向后倒去,脑袋重重与地板相撞 。
听说,人死之前,往事会如同过场电影一般浮现眼前。
也被叫作“走马灯”。
好像是梦,又好似不是。
那一帧帧的画面,栩栩眼前,好像他伸手,就能触到。
楚宴以为自己有很多过往值得追溯。
他是楚氏的掌权人;是楚名韬、梁白名义上的儿子亦或是棋子;是楚澈、楚澜的大哥;是誓要让所有人仰慕相视的他自己。
可,那场漫长的梦里。
只有一个女孩的身影。
她明媚的笑,灵动的裙摆,与她相处在一起的每一帧,原来早已被他烙在心间。
他见过沈可鹊穿着各式各样的裙子,甜美的、优雅的、仙气的、性感的……
唯有纯白的婚纱,是他还没见过的。
他明明在昏迷中,可眼尾处还是溢开了淡淡的红。
楚宴觉得大脑里像是布满了绵密的针,巨大的疼痛感几乎要将他拆骨噬去。
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在楚家斗,连轴转地通宵忙工作时,胃痛到连夜到医院挂止痛针时,楚宴都没怕过死亡。
可真到了这一刻,楚宴才发现,他还有太多遗憾没完成。
他还没把沈可鹊哄回身边,他还想再抱抱她、亲亲她,或者哪怕只是再换她一记娇嗔的眼神刀。
他还能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毕竟,他还没将全天下最好的一切,都送给他的女孩。
他的幸福,只关于她。
他的遗憾,更只关于她。
手指间传来了淡淡的温热,那么真实,楚宴几乎是下意识地抓紧。
和他深切念着的那种感觉竟是如出一辙。
他费了全部的力气,去抓住那抹温热。
楚宴以为那点温度会渐渐地淡却、远去,像是他生命里曾经短暂出现过的那些美好瞬间一般。
可却没有。
……
不知道多久过去,沈可鹊终于捕捉到了楚宴眼界轻颤了一下。
她欣喜地起身,想赶忙去按呼叫铃。
可手腕却被男人的力道覆住,原本的轨迹被打乱。
楚宴悠然地睁开了眼,与她四眸相抵,无名的情绪无尽翻涌。
沈可鹊有些发愣,讪讪地坐下身来,目光自然垂下,落在了两人相缠着的十指。
鼻头不知怎地发酸得不行。
她不敢告诉楚宴,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她自己胡思乱想了多少。
只是埋低脑袋,紧紧咬着嘴唇,不让那股酸涩从眼眶夺出。
“疼吗?”
脱了口,沈可鹊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多么愚蠢的一个问题。
楚宴摇头。
他当然会摇头。
沈可鹊心头酸涩加剧:“你骗人。”
楚宴噤声沉默,胃部仍断续传来的刺痛,让他的眉头不禁蹙起。
他身子起来了些,抬手抚上她的颈后,冷白指骨轻摩着她耳后柔软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