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悖论(112)
席则脸被打偏,嘴角慢慢浮起病态的笑,但依旧没松手。
只是似乎理智回来了点,他抓住她手腕亲了亲她颤抖的掌心,然后俯身,吻她的眼泪,声线很哑:“我说过,有一日你能为我而哭,我愿意死在你身上。”
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眼睛里浮起一层浓浓的水雾,许久后,他颤抖着问:“应粟,你爱我吗?”
他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
一连串的逼问最后他只想要这个问题的答案。
应粟牙齿隐忍地咬住唇肉,压下刚才的愤怒。
平复半晌,她抬眸静静地望着她,眼底只剩一抹发涩的痛感,“席则,你想要的,只是我的爱吗?”
席则下颌紧绷了下,唇线抿直。
“这个问题,你想好再回答我。”
应粟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撩了下头发,靠坐在床头,伸长手臂从床头柜上捞过烟盒,她晃出一支点燃,沉沉吸了一口,“现在我先回答你前面的问题。”
“有些问的太混蛋,我就当没听到。”
应粟又吸了口烟,缓缓吐出,“我的确因为他又起了一点波澜,但我今晚的主动和他无关,是因为你。”
“你已经把我的答案说出来了。”应粟垂眸看着他,烟雾模糊了两人的轮廓,在不明朗的视线里,有些话更易说出口,“你说对了,我是喜欢你,愿意做你的女朋友。”
“所以我今晚很开心,想给你,给我们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留下最难忘的体验。”
席则无力地平躺在床上,忽然抬起胳膊挡住了自己的眼睛,肩膀微微颤抖。
“你提起的那个人,我们认识11年,在一起9年,就算我们之间没有拥有过爱情,他也是我曾经唯一的亲情寄托。”应粟平静地叹息一声,“你今晚有句歌词是‘请抓紧我的手,爱是暗室逢灯’。”
“可是席则,在你未曾出现的岁月里,他才是点亮我黑夜的一盏灯。”
“命运是不能更改的,就像我们之间永远隔着九岁的年龄差,隔着九年无法跨越的时光。”应粟说,“我做不到用一段记忆去覆盖一段记忆,用一段感情去抹杀一段感情。”
“你在意的,过不去的坎,不仅仅是他的存在本身,那也是我的过去,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席则,我答应过你会往前走,也会和你一起创造属于我们的新的记忆。”应粟垂下眼睫,“但有些东西我试过了,丢不掉,也许我要背负着它走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你把它认为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心疤,那我们……”她夹烟的手指有些颤抖,深深吸了口气,“不如不开始。”
她用最平淡的语气,对他说着最绝情的话。
席则终于放下胳膊,褪去所有情绪的眼眸无悲无喜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清冷妖艳的眉眼在白雾笼罩下像一团遥远的雪。
席则在这一刻,终于感受到,他原来从未走近过她。
“所以。”
他喉咙里仿佛塞了团棉花般难以呼吸,每个字都说得艰难,连尾音都在颤。
堵上所有骄傲和尊严,固执地又问了她一遍——
“你爱我吗?”
她说了这么多,看似终于对他剖开了心扉,可她剖开的是——对另一个男人的心。
自始至终,他想要的分明只有这一个答案。
她偏偏不给他。
应粟将手中燃尽的烟折断在烟灰缸里,摸了摸他右脸颊上泛起的红印——他皮肤太白太嫩了,刚那一巴掌虽然收了力道,但还是红了一片。
她的动作充满了爱抚,话语却毫无温度。
“席则,我们先冷静一段时间吧。”
“你想清楚,你要的到底是什么,再来跟我要答案。”
第52章 Butterfly“见了我,都不知……
最浪漫的一天,却落了个不欢而散。
果然回到现实里,美梦就会散。
应粟站在窗前,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又抽了支烟。
在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席则沉默了许久,然后穿上衣服,冒着暴雨离开了,走前什么话都没说。
她反应过来后,从床上爬下来,胡乱披上睡袍,追出去给他送了把伞。
门阖上的一刹那,她余光中瞥到对面那栋公寓,深灰色的装甲门敞开了一道缝,里面漏出冷淡的灯光。
她很想装作看不见,但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应粟抽完第三支烟后,去浴室冲了个澡,换好衣服,出门。
入冬以来,天亮的越来越晚了。
加上外面大雨倾盆,六点钟的天空,还暗沉的如黑夜。
这一晚,好像格外漫长。
应粟走到那扇门前,停顿了一秒,手握上把手的时候,沉睡已久
的记忆仿佛瞬间苏醒般,无数种情绪从她心里涌过,她用最快的速度将那些都按压住,然后平静地推开门,反手关上,走了进去。
这栋公寓和她格局相似,只不过装修成了梦幻的天蓝色,而正对门口的一面墙内嵌了一个巨大的生态鱼缸,长达十几米,造景仿的水族馆,墙面柔和的灯光与蓝色水中游弋的海洋生物交相辉映,波澜壮观,仿佛一脚踏进了海底世界。
整个世界都静谧了下来。
应粟转过玄关,还未抬眼,便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烟草香和木质调的沉香味,深静悠远。两者缓缓交织着,青苦的烟丝香缠绕在深沉木香上,散发出独属于那人成熟禁欲而又贵不可攀的味道。
她沿着鱼缸,一步步走到客厅,视线的尽头处,许久未见的男人正安静地站在落地窗前抽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