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悖论(22)
也像外面的阴雨天,潮湿,晦涩,压抑。
看着不太像一个正常的活人。
他吓一大跳,凑近看的时候,席则已经恢复正常,他抬眼看他,眼神还是无波无澜的清冷。
“你昨晚又熬夜写曲了?”
果然是错觉。
滕凡成功被他带偏,抓了把乱糟糟的鸡窝头,“对啊,废了三十多张谱子,都不满意。”
席则安慰了一句:“别着急,慢慢来,才大一。”
滕凡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开始一股脑地和席则倾诉自己的创作心境还有瓶颈。
席则一边换衣服收拾自己,一边静静地听他说话。
外人眼中的滕凡有些孤僻,沉默寡言,为人呆板无趣。
其实他很话痨,倾诉欲强,但没人愿靠近他。
所以愿意听他说话的席则,成为了他心中唯一的朋友。
他不需要他给他任何反馈,只是想要一个倾听者。
十五分钟后。
滕凡话匣子准时合上,因为他知道,席则的耐心只有十五分钟。
席则也搭好了衣服和项链,最后戴上顶藏蓝色的字母棒球帽和黑色口罩。
帽檐下压,只露出一双疏离淡漠的眼睛和流畅锋利的下颌,以及右耳泛着金属光泽的耳钉。
滕凡吐完牙膏沫出来,敏感地察觉到:“你是不是有点感冒?嗓子好像哑了。”
席则懒倦地嗯了声,“昨晚受凉了。”
浴室里折腾了几个小时,衣服没干又坐在客厅吹了一夜的风,他没直接病倒就已经是钢铁体质了。
“你等会儿,我给你找找药。”
“不用,没大碍。”席则不喜欢别人的关心,他挎上斜肩包,“先去教室了,用给你占位吗?”
“啊?你一会儿不吃早饭吗?”
“不饿。”
“今天的乐理课,蒋聿和焦时嘉应该也会来。”滕凡笑着说,“他们不喜欢我,就不跟你坐一起了。”
“行。”
席则不多话,戴上头戴式耳机,拿起那把红色雨伞,走出寝室。
-
早八的课,席则提前了半小时到,教室还空无一人。
他一如既往地坐到了最后排的角落位置,从书包里翻出五线谱纸,听着耳机里的demo,写旋律。
他很享受一个人安静的时光,没有任何人打扰,与音乐相伴。
但这样的时光总是流淌的格外快。
纷乱的脚步声、嘈杂的聊天声、连片的哈欠声,慢慢挤进了他的世界,污染了他的音乐。
席则索性将只完成了一小节的简谱收起来。
刚想掏出手机看一眼,头上耳机被人摘掉,随后一个灰绿色身影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位置,带着未消的怒意,企图用眼神‘干掉他’。
坐在最边上的焦时嘉,看热闹不嫌事大,吹了个口哨,问:“席神,你到底怎么惹着咱们傻白甜了?这二愣子自发跟你冷战了一周,都快把自己憋死了。”
“你行行好,赶紧哄他两句吧。”
席则对上蒋聿要吃掉他的眼神,意外地一挑眉:“你跟我冷战了?”
“……靠!”蒋聿立马炸毛,“我一周没在你面前晃,你都没发现?你真他么渣男啊!”
一旁的焦时嘉笑喷:“聿子,你这语气怎么像被始乱终弃的怨妇。”
“你别插话也别拱火啊。”蒋聿瞪他一眼,“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焦时嘉摊摊手,做出一副你们解决的样子。
蒋聿重新瞪向席则,“装什么酷?把口罩摘掉跟我讲话!”
席则掩唇咳嗽了声:“感冒了,怕传染。”
“怎么感冒了?”蒋聿立马问,“吃药没?”
席则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小病,用不着吃药。”
蒋聿:“我看你丫的就是为了装酷。还嫌自己那张脸不够帅?”
“行了,”席则打断他,“说说吧,对我憋了什么火。”
“你少装傻。”蒋聿又怒又委屈地看他,“那天在桥上,想起来没?”
焦时嘉耳朵贼尖,“什么桥上?你们背着我做什么事了?”
蒋聿:“滚一边去。”
席则作恍然大悟状:“你是说那个美女姐姐?”
焦时嘉一嗓子嚎破天花板:“什么美女?什么姐姐?!”
教室已经陆陆续续坐满人,所有人都被他这惊天一嗓,震得回头看过来。
蒋聿:“……”
席则:“……”
焦时嘉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了,尴尬地摸摸头。
蒋聿气得摔他身上一本书,“你能不能别这么丢人!”
“我不是太震惊了吗?席神嘴里什么时候出现过女人?你们快跟我讲讲,到底什么事啊?是不是你们飙车我没去那次?”
蒋聿又将战火引向席则,没好气道:“你问他。”
席则手肘撑额,左手漫不经心地转着根钢笔玩,敷衍道:“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他跟我打了个赌,赌输了。对了,”他戏谑地向蒋聿摊开掌心,“你是不是该把兰博基尼上供给我了。”
“什么赌,玩这么大?连他最心爱的兰博基尼都赌出去了。”焦时嘉三连震惊。
蒋聿一提这茬,气得横眉竖目:“是他不讲武德,言而无信,横插一杠,横刀夺爱!”
焦时嘉捂住嘴:“……”
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起初谁都没注意到,直到那人将一板药片放到席则桌上,三人才投去一眼。
看清来人的时候,焦时嘉和蒋聿立刻统一战线,鄙夷地讽刺一句:“走路也没声,装鬼呀?”
席则合起书,给了蒋聿脑袋一巴掌,冷声道:“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