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野草一样(102)

吃过年夜饭，一家人在一块打打牌，消磨时间，陆得川牌技高超，连赢数把，陆得淼牌技一般，又没抽到几次好牌，抓耳挠腮也赢不了，最后还是陆得川放水，让弟弟赢了一局。

到了十二点，陆得川点了鞭炮，鞭炮一响，叶滔韬久违地感受到了春节的年味儿。

放了炮，众人散去，各回各屋，陆元盯了小儿子一晚上，此时迫不及待和媳妇说起了私房话：“刚刚包饺子的时候，你看见没，老二和他媳妇儿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啧啧啧，老二真是老婆奴一个。”

顾卿斜了他一眼，“你不是？”

陆元立即表忠心：“我当然是！但老二也太夸张了点。”

简直就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更比一代强。依他看，他们爷孙三代，也就老大陆得川还有点家庭地位。

“这两天，你瞧瞧你家儿子那副狗德行，我看儿媳妇丢个盘子出去，他都能摇着尾巴把盘子给叼回来，阿卿，你这眼光真不一般啊，叶家的小丫头片子，有两把刷子啊，训狗大师啊......诶呦，你拧我干什么！”

“儿子是狗，你是什么？”顾卿心里觉得陆元的比喻很是恰当，但嘴上是坚决不会承认的。

陆元嗷嗷叫：“我当然是人，可惜我生了个狗儿子，还是个犟种。”

顾卿忍俊不禁，放开丈夫，忽地有些伤感：“岁月不饶人，连淼淼都结婚了，一晃我们都老了。”

陆元搂住她，“是啊，老夫老妻了，夫人还是貌美如花，我却成老头子喽，你可不能嫌弃我。”

顾卿也没了伤春悲秋的心思，“就算成老头子，你也是孩子爹，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不会嫌弃你。”

正月初二，一行人离开了陆家祖宅，陆得川陪傅珍回了娘家，叶滔韬和陆得淼也回了自己的小家。

“咱们确定不去看看岳父吗？”

陆得淼试探地问道。

“不去，他大小老婆都在，又有大儿子陪着，哪有空招待我们？”

如今的叶家真是乱成了一锅粥，叶繁舟和叶惢自放假起就没回过家，叶盛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觉得儿子女儿不听话，直接将小老婆和私生子领回家，以此震慑觉得自己翅膀硬了的孩子。

“那......岳母那边呢？”

“她估计去B市，陪朱老夫人了。”叶滔韬轻描淡写地道。

陆得淼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个朱老夫人是你姥姥吧。”

“应该是吧，不过从小没见过几面，还没有远房亲戚相熟。”

陆得淼蹭着她的脸颊，将她扑倒在柔软的沙发上，“从前辛苦你了，往后每年我都陪着你。”

叶滔韬愣了愣，揉搓着凑到眼前的大脑袋，笑道：“其实也并没有很辛苦，我这人自小亲缘浅，过年不用走亲戚，倒也乐得自在。”

她习惯了一个人生活，最擅长的就是自得其乐，如今这样有人陪着的日子她反而要适应。

陆得淼听了更觉得心疼。

都说自小缺爱的孩子，长大之后会拼了命的索取爱，甚至形成讨好型人格，但叶滔韬却硬生生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她不纠结过去，不在乎父母，生生斩断了自己的亲缘。

陆得淼总觉得叶滔韬并没有那么在乎自己，可细细想来，这何尝不是一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站在叶滔韬的角度，她经历了太多的背叛，有来自父母的，来自恋人的，如果依旧义无反顾的全身心的投入一段新恋情，这才是记吃不记打吧。正如他们第一次争执时，叶滔韬所言：“如果我现在还是以从前的心态对待爱情，只能说明我多年没有长进。”

体验却不沉沦，时时刻刻做好从一段感情中抽身的准备，对于叶滔韬来说，是自卫的手段。

叶滔韬看着陆得淼趴在自己的身上，时而眉头紧蹙，时而恍然大悟，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陆得淼似是如梦初醒，飞快地啃了她一口，激动道：“滔韬，我觉得我有点读懂你了！”

这真是里程碑式的飞越！

叶滔韬失笑：“我是什么难啃的书吗？”

她一下子就想起了两人第一次约会，陆得淼顶着薄荷脑袋硬着头皮钻研《百年孤独》的样子。

陆得淼兴冲冲地问道：“你以前过年会干什么？”

“看看电影，追追新出的剧，然后睡觉。”叶滔韬道。

她的工作太耗费精气神了，假期对她来说，就是疗伤。

每逢假期，她都会变得极度嗜睡，一觉能睡到十点的那种。

“看剧是吗？我陪你。”陆得淼道。

他要一点一点嵌入叶滔韬的生活中。

“不用，你可以去干自己喜欢的事，比如打两盘游戏。”叶滔韬极为善解人意。

陆得淼年前作息堪比高考，过年这两天，才能喘口气。

“不！我就要和你看电影，看剧！”陆得淼嗷嗷叫：“我是狗皮膏药，我就要缠着你！”

叶滔韬嘴角一抽，他这话换个场景就有些惊悚了。

“好啊，不过我想看的剧不太适合过年这个氛围。”

“什么剧。”

“《白宫杀人事件》。”

她从小就喜欢看惊悚推理类的文艺作品，曾在叶老太那里荣获“阴沉沉的死丫头”这一荣誉称号。

“看，我们一起看！过年就要看这种刺激的。”

陆得淼拉了窗帘，打开家用投影仪，氛围瞬间就来了。

两个人靠在一起看剧，陆得淼绞尽脑汁猜测着嫌疑人，但叶滔韬却是心不在焉。

陆得淼真是个神奇的人，日常精力充沛，热情高涨到让她隐隐有些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