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夜(133)+番外
“万花丛中过,早晚有失足落水的一天。”付迦宜感慨完,话里多出几分不自知的试探,“你们俩关系这么好,他没给你传授过这方面的经验吗?”
程知阙笑了,“哪方面?”
付迦宜瞪他,“……你不要明知故问,自然是养金丝雀的经验。”
“传授过,但我没听进去。”
付迦宜问他原因。
程知阙说:“我有你一个就够了。每天事情多得无暇分身,哪有时间找别人。”
付迦宜顿一下,声音很轻地问:“如果我没来北京呢,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不娶妻。”
程知阙看她一眼,温和道:“我们都别做这种假设,意义不大。”
他活得一向通透,付迦宜深受影响,今日却突然执拗起来,“那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来北京了,过去这么久,时间在变,我和你都在变,很多事不是光磨合就能做到的。如果功亏一篑了,又该怎么办?”
日料店包厢宽敞,灯影清寂,他们席地而坐,中间隔一张橡木居酒桌。
她背后挂了实色卷帘,墙面附一张水墨竹菊图,黑白晕染分明,衬得她目光清浅坚定,似乎一定要听到答案。
程知阙注视她许久,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像是安慰,也像是承诺:“迦迦,你说时间在变,可我这几年的时间一直是停滞不前的。”
从开始到现在,他从未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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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付迦宜从医院回来,在研发部会议室见到西装革履的程知阙,对面坐着院长和梁思觉,还有专门被叫过来做记录的王静语和昨天在茶水间聊她八卦的同事。
付迦宜这才恍然,程知阙所谓的帮她料理这些人和事,不是暗箱操作,而是以毒攻毒。
他以意向合作的名义来院里参观,明里暗里表示,这事能不能成,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在场诸位谁不是人精,都能听懂这话的意思,不由高看她一眼。
程知阙离开前,当着众人的面,同她话几句家常,顺带提起她的家人,言语间有放低姿态,把她往上捧的意思。
付迦宜在心里笑他演技未免太好,面上不动声色地回应。
两人相处起来太平等,她家世摆在那,并非男人的附属品,许多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付迦宜其实从不介意被外人说三道四,从前不澄清是觉得没必要,可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复,耐心告罄,这次也算借机打压一下王静语那批人。
将程知阙送走,付迦宜在楼下咖啡厅碰到梁思觉。
梁思觉问她想喝些什么,他请客。
付迦宜扫一眼LED屏幕,随便报出一种饮品名。
等出餐的空隙,梁思觉说:“抱歉,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最近受过这么多委屈。”
梁思觉一旦忙起来,基本全天都泡在实验室,两耳不闻窗外事。
付迦宜表示理解:“师父,我没怪过你。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都无能为力。”
梁思觉怅然:“总有人有办法为你出头。”可那个人却不是他,实在白沾了近水楼台的光。
付迦宜笑笑,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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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禧落地首都机场那天,刚下过一场阵雨。
付迦宜怕堵车,提前赶过去,偏叶禧搭乘的那趟航班晚点了一个多小时,她捧杯咖啡坐在出口附近的长椅上等,临近傍晚才接到人。
时隔太久没见,叶禧把行李箱推到一旁,热络地抱住她,直诉想念。
行李箱差点撞到人,付迦宜忙出声提醒。叶禧扶住推拉杆,回头朝高个子男生说了句抱歉,抬头看对方的长相,讶异地说:“是你呀。”
那男生跟叶禧座位相邻,飞机上聊过两句。
男生笑了笑,说没关系,转身离开了。
付迦宜轻碰她肩膀,“什么情况?”
叶禧笑说:“什么情况都没有,路上打发无聊时间,随便认识的。”
付迦宜不信。
“真的,没骗你——快走啦,坐了快十个小时,累死了,我现在好想洗澡睡觉。”
付迦宜拉着叶禧往停车场走,伦古倚在车旁,朝她们招招手。
半小时前,程知阙问她去不去钟课那吃饭,付迦宜说最近应该没时间见面,晚点还要去机场接人。
程知阙没说什么,把伦古叫过来,方便她们近期随时随地用车。
叶禧不知道她和程知阙之间的事,看到伦古,隐隐明白了什么,路上挤眉弄眼地示意她,问她怎么回事。
付迦宜打开事先做好的旅游攻略,把手机递过去,转移叶禧的注意力。
机场离朝阳区挺远,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沿途正好经过一家老字号糯糕坊,知道沈铭玉平时爱吃这家,付迦宜叫叶禧先等等,一个人进去排了二十分钟队,买两盒带回去。
到了住处,刚进门,发现沈铭玉在家,付迦宜笑说:“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铭玉抱臂靠在落地窗前,低头往小区门口看,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很快挤出一抹笑,照常和叶禧叙旧。
在客厅待了会,叶禧去付迦宜的卧室冲澡。
付迦宜瞧出沈铭玉心情不好,以为她感情不顺,掀开食盒,拿出一块糕点递给她,“和钟老板吵架了吗?”
沈铭玉没接,冷淡地说:“那倒没有,我们好得很。没有欺骗,没有隐瞒,哪来的吵架?”
这话夹枪带棒,几乎句句带刺,付迦宜自是能听出来,笑意一点点淡下去,轻声说:“不是因为他,那就是因为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