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夜(177)+番外
付迦宜在船上坐着,这看看那瞧瞧,好不快意。
一曲弹完,师傅将船靠岸,后厨那边来了几个工作人员,将糕点撤掉,换成下酒的小食。
在里面坐久了,付迦宜有点头晕,跟程知阙打了声招呼,想一个人到岸边走走,等开船再回来。
程知阙嘱咐道:“前面人多,小心点,别走丢了。”
付迦宜笑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谁说你不是?”程知阙唇边一抹笑,“小孩子的方向感都比你好些。”
余光扫到他朋友在憋笑,付迦宜适时止住话匣,丢下一句“我走了”,扭头走远。
附近到处都是古建筑物,湖边有片空地,不少人在那摆摊,卖当地纪念品。
晌午日头正盛,温度越来越高,付迦宜就近买了把题字的绢布折扇,没逛太久,去跟程知阙他们汇合。
没等走到岸边,突然窜出来一个年轻男孩,站在她面前,像是有话要说。
对方个子很高,看上去大概二十岁左右,一身运动服,偏阳光的类型。
付迦宜仰头看着他,隐有预感,大概知道他找她什么事。
果不其然,还真是要微信。
程知阙就坐在船上,正饶有兴致地看向他们这边,等她自行解决。
付迦宜朝他亮了下左手无名指的婚戒,礼貌一笑,“不好意思,我已经结婚了。”
男孩忙说了句抱歉,挠挠头,“是我没注意到,打扰了。”
“没事。”
原以为这段插曲就这样过去,没成想对方比她先一步上了船——这人是程知阙朋友的侄子,今年刚上大二,体育生。
四人面对面就坐,这顿饭吃得有多尴尬可想而知。
程知阙倒不觉什么,时不时帮她夹个菜,全程悉心照顾。
和平常唯一不同的是,当着外人的面,他偶尔会喊一声“老婆”,这种只有在床上才用得到的称呼被单拎出来,付迦宜知道他分明是故意,但也愿意配合他津津乐道地宣誓主权。
下了船,和朋友分开后,付迦宜挽着程知阙的手臂绕湖边散步消食。
不知是谁先提起了搭讪艺术这个话题。
付迦宜凑近观察他的表情,笑问:“又吃醋了?”
程知阙死不承认,淡定地说:“我就这么小气?”
付迦宜哼笑一声,话锋一转:“难道你就没被当街搭过讪吗?”
“还真没有。除了发传单的,没人主动凑过来。”
“真的假的?”
“不信?”
“不信。”
程知阙不咸不淡笑了声,“我没你这么受欢迎。”
付迦宜失笑,“你还说你不是在吃醋,我都闻到酸味了。”
过了会,程知阙收到朋友发来的微信,问他什么时候还来苏州,到时再聚。
程知阙收了手机,没回复。
付迦宜在一旁瞧着,故意问:“怎么不回消息呀?是不想回吗?”
程知阙皮笑肉不笑:“来苏州也不见他,杜绝一切搭讪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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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业并非多轻松的事,付迦宜和旁静一路走过来,也不是特别顺利,在不同时期遇到过很多跌跌撞撞的坎坷。
就比如说,成功融资没多久,跟在付迦宜身边最久的一个员工私底下出了问题。
这事还是旁静亲自查出来的。
公司规模越来越大,付迦宜如今已经不进实验室研发,只负责技术层面的统筹管理。
技术部被划分成了好几个组,每个组有十几号人,她对绝大部分人眼熟,却叫不上来名号,平常见得最多的,无非是各组的负责人。
技术A组的组长在公司创建之初被招进来,深得付迦宜信任。
上个月月初,旁静亲自过来给付迦宜打预防针,委婉地告诉她,这人有点不对劲。
付迦宜原本没太在意,直到这两天收到了对方递交上来的辞职信。
见东窗事发,旁静这才直言:“我是怕你感情用事才一直没和你说——你的这位亲信,前段时间一直在和对家公司请的猎头接触,明显有跳槽的意思。”
付迦宜静默许久才开口:“我自认为对她还不错,待遇方面也是最好。她为什么想走?”
旁静耸耸肩,“谁知道呢,我现在只希望她有点人性,千万别泄露公司的重要数据。最开始招进来的那批人,可没签什么保密协议。”
付迦宜说:“我叫人盯着她点。”
旁静阻止她:“我早就已经这么做了,但发现得还是太晚,来不及了。”
旁静这张嘴一向很灵验,怕什么来什么。
一个月后,这人带着经手的两个重要项目的研发数据跳槽去了别家。
为这事,付迦宜正正经经抑郁了一阵子。
有天下班,程知阙来公司接人,见她依旧闷闷不乐,便带她去了城郊的私汤度假村泡温泉。
钟课的地盘没有闲杂人等,远离纷扰,也好放松一下身心。
付迦宜半截身子浸泡在水里,双臂搭在边沿,视线频频发直。
程知阙在她腰上丈量,暗叹道:“这两年好不容易养回来一点,这么短的时间又瘦回去了。”
付迦宜睫毛颤了颤,实话实说:“我最近真没什么胃口。”
程知阙见状,从源头上帮她纾解,“你不妨说说看,因为什么难受。”
付迦宜说:“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不适合当管理者,容易心软,也容易相信别人。如果没有你和旁静的话,这一路走来,我指不定要上多少当。”
程知阙说:“很少有人天生就冷面无私,大多都是后期练出来的,我也一样。至于你和旁静,无非是各有所长,她只是在她擅长的领域如鱼得水,要论技术层面,岂不是一窍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