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夜(187)+番外
她爱不释手,不常把这东西戴在手腕上,多数时候只放在盒子里赏看。
叶禧问过付迎昌为什么突然想送她镯子。
他没说别的,执起她的手,把玩掌心上的白嫩软肉,让她安心戴着。
叶禧知道,自己提分开并不完全是一时冲动,这念头横在脑子里,愈演愈烈。
她开始尝试斩断对付迎昌的依赖,不再隔三差五叨扰他,把他当作第一要位,事事找他商量。
临近毕业,她不想再继续攻读博士,打算直接就业。
付迎昌淡然地说,这样也好,巴黎有很多适合你专业的工作,到时我叫人提前疏通,帮你把一切安排好。
叶禧笑着说好,转头约起国内广告公司的面试。
准备回国找工作这事,她始终没告诉付迎昌,但他还是知道了,从付迦宜嘴里。
她其实有预感,知道他早晚会得知。
叶禧抱着一丝侥幸,给了他们之间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他开口挽留,她定会不计前因后果地留下来陪他。
但他的态度始终暧昧不明,既没留她,也没让她走。
事情出现反向的转机,是她毕业那天。
毕业典礼结束,同班有个男生走过来,送她一束花,腼腆一笑,说能不能一起合个影。
叶禧答应下来,拍完照和他随便聊几句,余光注意到付迎昌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等着接她回去。
他今天事务缠身,专门腾出时间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她跟对方说了句再见,捧花束去找他。
那时叶禧并不知道,这一幕恰巧是付迎昌决定放她离开的决定性因素。
他看到她和同龄人相处,更鲜活更自在,前途一片璀璨。
她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可以去切身体会各类新鲜事物,实在没必要守着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他。
他贪图她的年轻,私心里希望她能陪自己多走一段路,同时也清楚,他们注定无法走远——他到底没自己以为得那么自私。
年龄差距是最深层次的一道隔阂,像座矗立的山。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愚公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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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禧准备回国那天,只见到了他的秘书。
付迎昌实际也来了,在她看不见的阴影处,目睹她过了安检。
北京这座城市太大,对叶禧来说没什么归属感,好在有付迦宜和沈铭玉陪着,最开始那段日子没有多难,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她像是彻底脱胎换骨一次——有一份还不错的新工作,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开始一段新人生。
她和付迎昌彻底断了联系,只能偶尔从付迦宜口中听到有关他的一知半解的近况。
听说他前阵子生病了,整个人瘦了一圈,憔悴不少;听说他被付晟华催婚,父子俩近期因为这事闹得僵硬,很难调解;听说他工作上一切顺利,位置越做越稳、越坐越高;听说他身边没再出现新人,至今仍是单身。
从前她置身事内,对他嘘寒问暖,如今竟也成了只能道听途说的过客。
和付迎昌正式分开后,叶禧没哭过,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午夜梦回究竟熬过了多少空洞的不眠夜,全靠药物吊着神经,才看起来没那么憔悴。
仔细算算,她居然用了将近六年的时间和付迎昌纠缠,即便结果不如人愿,却还是无怨无悔。
她从不后悔爱他。
18年除夕,叶禧和付迦宜一起过新年,辞旧迎新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给付迎昌打了通电话。
电话被接通后,是一段漫长到觉得有点折磨的沉默。
他们其实没聊什么,如今回想起来,对话内容惜字如金,无非是简单且生疏的问候。
聊到最后,叶禧嗓音有点发涩,对他说新年快乐。
付迎昌“嗯”了声,说:“照顾好自己。”
叶禧故作轻松地笑,“我很好,你也记得照顾好自己。”
临挂断前,付迎昌语气突然认真起来,叫她好好生活。
叶禧站在冷风席面的露台上,呵出一口白气,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流,滴到地板上。
她有预感,这应该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告别。
她和付迎昌彻彻底底走向了虚无。
怎么会不遗憾,怎么会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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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付迎昌以后,叶禧遇到了各式各样的异性,关旸是其中一个。
她那时根本没心思重新爱上一个人,便对关旸的追求选择了礼貌拒绝,偏他这人越挫越勇,铆足劲去追她。
拒绝的话说多了,叶禧懒得再费口舌,时间久了也就默认了他的存在。
关旸和付迎昌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叶禧总是忍不住在心里对比。
她觉得这样对关旸不公平,索性找个时机跟他坦白,说自己有个很难忘掉的人,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关旸似乎并不在意,笑说谁还没个过去。
叶禧随口一问:那你有吗?
关旸笑笑没回答,一半表情隐匿在夜色中。
叶禧想,这样也好,两个受过情伤的人聚在一起报团取暖,好像更公平些。
在她即将接受他的时候,偏偏又一次造化弄人。
就连关系最亲密的付迦宜都不知道,18年年中,叶禧其实见过付迎昌一次。
她生日当天,付迎昌秘密回国,叫司机把车开到了她的住处,由白天等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