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夜(43)+番外
等付迦宜离开后,坐在对面的庄宁“啧”了声,痛心疾首:“阙哥,我劝你们俩别太暧昧,我一个孤家寡人看不得这些。”
程知阙勾唇,用纸巾擦掉留在指腹的那抹红色,“有吗?”
庄宁说:“还不暧昧吗?你刚刚的眼神就差直接把她拆吃入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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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酒馆三公里外的星级酒店歇了一晚,隔天下午,庄宁邀请他们去峡湾附近露营。
程知阙一向尊重她的意愿,问她想不想去,付迦宜自然想去,甚至高兴地到门店买了套泳衣,以及大大小小的潜水工具。
这种兴奋从上路开始持续暴涨,直到抵达目的地,看见同来露营的三人中的其中一个,瞬间从云端跌到谷底。
昨天撞到程知阙的女服务员也在,庄宁介绍说,对方叫瑞雅,是本地人。
伦古也来了,见到付迦宜,热络地喊了声“姐姐”。
付迦宜摸摸他的头,看向在他身后搭帐篷的庄宁,“今天是你们酒馆团建的日子吗?”
庄宁笑说:“不算,我想着人多热闹点,所以多叫了两个过来。”
付迦宜适时终止了话匣。
昨天那段插曲庄宁并没看到,她现在说显然已经没必要。
峡湾的丘陵海岸地貌独特,海水是钴蓝色,澄澈透明,偏地中海的加勒比风,在南法独一份。
付迦宜没了游泳的兴致,扯把折叠椅,坐在岸边扔小石子。
程知阙过来寻人时,刚好瞧见海面溅起两层水花,下一秒恢复平静。
听到脚步声,付迦宜往旁边看一眼,什么都没说,捡起几块石子,继续做自己的事。
程知阙将一支烟衔在嘴里,背风点燃,缓缓吐出一口烟圈,问她:“不是买了潜水工具?不下水试试?”
付迦宜停了手里的动作,仰头看他。
或许程知阙不自知,他抽烟时总是习惯性地微眯着眼,自带几分蛊惑意味。
美色当前,付迦宜有种微妙的清醒感,知道不该“牵连”到他头上,收敛了低迷情绪,对他说:“我其实不会潜水……小时候学过,被呛到几次,从那以后打死不肯再学了,溺水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程知阙说:“还想学的话,我倒可以教你。”
“你还会潜水吗?”
“我的经历跟你正相反。”
那时候还在国内,程知阙随父亲到管辖地,当时有意惹他动怒,趁他跟另外两个两杠四星协商要事,偷偷拿走了一份批文,逃跑差点被抓,便直接潜进水里,换气和调节耳压一瞬间学会,无师自通。
他言简意赅地概括这些话时,唇边带笑,声线不冷不热,像在讲一段趣事。
付迦宜听了,只觉得心脏隐隐骤疼,好一会才说:“……你当时为什么想惹怒他?”
程知阙掸了掸烟灰,放眼看水平面,“不记得了。”
这话题被不留痕迹地一笔带过。
付迦宜更不想学潜水了,和程知阙回到搭帐篷的地方,跟庄宁他们汇合。
天色将暗未暗,五个人围炉而坐,炉内塞了整块木炭,火光簇跃,融成碧落四合的暮色。
伦古递给她一串烤好的奶酪蔬菜卷,付迦宜尝了一口,觉得好吃,毫无吝啬地夸赞他烧烤的手艺好。
出来前,庄宁特意带了一箱易拉罐装的克伦堡1664。冰桶里的冰块已经化了大半,勉强能用,瑞雅到海边冲洗杯子,放好冰块,优先给程知阙倒了一杯冰啤。
除了“谢谢”,程知阙没多言,将杯子推到付迦宜面前,拿起一瓶新的易拉罐,起开拉环,仰头喝一口。
付迦宜承认,单论感情方面,再钝感的人都容易变成小气鬼。
积攒了几个小时的坏心情因他的举动一扫而空。
炉内的木炭熄灭,重新换了块新的。
干燥热意扑面而来,付迦宜刚刚喝了点啤酒,脸颊发烫,凑到程知阙跟前小声说:“好热,我想出去走走。”
程知阙看她一眼,“陪你。”
他们绕过人群,缓步朝峡湾尽头走。
付迦宜整个人晕乎乎的,好在脑子尚且清醒,主动同他聊起各式各样的话题,内容浅显,并不出格。
夜里气温低,付迦宜身体很热,皮肤被吹凉,冷暖交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肩上多了件他的外套,她下意识裹紧,深呼一口气,加快脚步,走向岩石缝隙间的水湾,脚踩在泥沙里,像陷进无法自拔的沼泽。
鞋面很快被濡湿,触感黏潮,一点也不舒服。
澄黄路灯立在二三十米开外,光线昏暗,照不清细节,付迦宜抱有侥幸,觉得他应该瞧不出她的故意。
她没和程知阙对视,只注意到他半蹲下去,单手攥住她湿漉漉的脚踝,将她解救出来,扶到平地。
他试图帮她脱掉鞋子。
付迦宜在这时伸手,轻拽他衣摆,声音轻飘飘往地面落:“走不动了,能抱我回去吗?”
程知阙盯她白得晃眼的脚面,目光向上移,锁住她一双眼睛,无端笑了声。
周遭海水翻腾,这声轻笑显得格外突兀。
付迦宜眼睫颤动两下,自乱阵脚,率先移开视线。
他什么都没说,又好像尽在不言中。
她拿捏不准,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笑她演技有够拙劣。
他迟迟没应声,付迦宜丧气地收回手,正想说些什么转移彼此的注意力,见他缓缓靠近,戴腕表的手贴在她腰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