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夜(80)+番外
付迦宜说:“你怎么知道的?”
男生耸耸肩:“在我们学校,除了我,你不是只认识他吗?”
付迦宜没说话。
男生没问她为什么突然想了解这些,只说:“我和成师兄不熟,对他的私事不了解,不过单从平时作息来看,他每天固定几点一线,很少出学校。我记得之前跟你说过,成师兄到别的学校做交换研究去了,他马上快回来了,应该就在这几天。”
付迦宜心中一凛,脑子里那个荒唐想法再次得到验证,像有什么真相即将呼之欲出。
她脚步不自觉地加快,随男生一路绕到生物化学学院的教学楼。
男生说:“学校有规定,实验室没法带你参观,不过这里可以随便看。”
付迦宜说:“谢谢,麻烦你了。”
正值上课时间,教室外面几乎没人,走廊一眼望不到尽头,周遭安静得诡异,只剩下脚步声和急促的心跳声,像在逼她认清现实。
男生带她到顶楼陈列室,棚顶冷调灯光散开,透明厚玻璃做展台,上面摆满了各种陈年奖项,有一栏专门放获奖者的照片。
付迦宜大致扫一眼,没找到程知阙的脸。
男生就近指了指,说:“维奇教授有挺多私人项目,成师兄是负责人之一,曾带队拿过不少奖——喏,这是他们去以色列参加颁奖仪式的时候拍的合照。”
付迦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嗓音发涩:“……你确定这是你口中的程师兄吗?”
男生说:“是的,他就是成乐言,你看照片底下是标了名字的。”
付迦宜目光落在那串用拼音组成的英文名上,“你们学院除了这位,还有其他姓程的人吗?”
“没有了,就这一个中国人,我记得很清楚。”
从陈列室离开时,付迦宜行尸走肉一样,踉跄迈下楼梯,右脚差点踩空。
她本能去抓扶手,双脚像被灌了铅,再迈不出一步。
她站在原地没再动。
男生原本走在最前面,回头看她,关切问:“你没事吧?”
付迦宜扯了扯泛白的嘴唇,机械地笑笑,“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
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憋在心里,像早前喝过的那杯苦丁茶。
原想尝试着面不改色把它饮尽,结果反被烫了舌头,浓疮溃烂,久久无法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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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上午,付迦宜顶着一对黑眼圈去郊区那栋别墅见付迎昌,赶过去前,强撑着精神到附近商场买些兔粮和玩具,顺便给他选了条领带当谢礼。
付迎昌看到那条领带,没说什么,叫保姆熨烫好,送到衣帽间。
付迎昌执起紫砂壶,给她倒一杯温茶,淡淡道:“准备什么时候去那边?”
付迦宜一顿,捧起茶杯,低声说了句“谢谢”,又说:“明早就走。”
“怎么不多待两日?”
“马上开学了,到那边仔细整理一遍行李,省得到时走得急,再落下什么。”
付迎昌说:“学校离家不算近,等开学以后,找个时间在附近选套合眼缘的房子。我到时买给你。”
付迦宜怔然,短暂权衡,到底没拒绝他的好意,“不知道爸会不会同意我上学期间出去住。”
付迎昌不咸不淡扫来一眼,“你只管选你的,这些事没必要操心。”
短暂无言。
付迦宜回看他,“大哥,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
“你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话说到这份上,付迦宜没再藏着掖着,坦言,“我觉得你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付迎昌平声说:“以前已经成为过去式,我没有回顾的打算。过往对你的疏忽,今后我会慢慢弥补。”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付迦宜断不会相信这些话是从付迎昌嘴里讲出。
听惯了他的冷言冷语,突然换成如今这种相处模式,她俨然不太适应。
从昨天到现在,付迦宜脑子乱得厉害,没心思回应什么,安静坐在那,慢慢啜完一整杯茶。
没一会,付迎昌秘书进来,将一摞文件夹放到茶几上。
付迦宜低头看了眼文件夹右上角的LOGO标识,问道:“会馆最近是出了什么事吗?”
“有人以职工名义在资料库无痕调阅了当年那桩旧事的档案,这几日在逐一排查是谁做的。”
付迦宜满头雾水,“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说来话长。你还是少知道为好。”
从付迎昌那出来,付迦宜坐在车里,偏头看向窗外,视线频频发直。
在人前,她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想跟程知阙有关的事,可注意力一旦集中,精神松懈下来,很容易卸下刻意伪装后的平静,整个人被寒潮笼罩,一颗心脏像裹了层冰。
老方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问她需不需要纸巾。
付迦宜反应偏迟钝,用手背碰了下脸颊,触到一抹湿润。
她这才发现自己在哭,太压抑,连腔调都发不出。
老方一直候在车里,没随她进门,以为她又在付迎昌那受了什么委屈,语重心长道:“虽说兄妹之间没有隔夜仇,可很多矛盾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倘若你觉得不愉快,先不见你大哥了就是,千万别委屈自己。”
付迦宜看向驾驶座,轻声说:“方叔。”
老方连忙应出一声。
“不想明早走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