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果[破镜重圆](106)+番外
落地窗上映出两人偎依的倒影,陈妄书脑袋低垂,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发出极轻的叹息,“想跟池小姐好好说句话,真不容易。”
耳朵被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流吹得发痒,池雪忍住从尾椎处攀升的酥麻,不是很有力度地反驳:“哪有。”
“刚才去哪儿了?”
“跟朋友去吃饭——你吃晚饭了么?”
“上午连着三台手术,结束的时候将近两点,下午又替同事在门诊坐班,下班就直接开车过来了,一整天都没有休息过,本来想晚上跟一起你吃饭的,可是你已经吃过了。”
他的语气平铺直述,不带任何起伏,却令池雪莫名生出几分愧意,
“我......我帮你叫餐。”
吃完酒店送来的简餐,陈妄书打开笔记本回复了几封邮件,再回到卧室时看到池雪坐在办公桌前忙碌。
透明收纳盒中装着事先准备好的绒条,花叶,每个分层都标注好了序号。
她取出几片花瓣放在垫板上,用钳子拧开烫花器实木手柄上的旋钮,选了一只大小合适的烫镘,安装好,然后按下开关预热。
陈妄书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看她灵巧地将花瓣烫出不同形状,问:“这是明天要用的?”
池雪“嗯”了声,手中动作没停,“集市上空间太小,使用烫花器很危险,而且那里用电也不方便。”
他扫了眼数量客观的绒条,粗略估计她的工作量,想了想,“需要怎么做,我帮你。”
池雪惊讶抬眼,听他声线平直地又问起烫花器的型号,意识到他是真想帮忙。
“我比较常用这几种,球镘、筋镘和瓣镘。球镘主要用来对大一些的花瓣凹片部分进行造型,筋镘适合对纹理的塑造,瓣镘可以处理更细小的痕迹,但是使用时温度要控制好,不然绒线很容易被烫坏,你用这个好了,像这样......”
她挑了形状较大的花片做示范。
眼前的情形仿佛回到四年前,只是两人身份颠倒,曾经的学生开始传道解惑。
陈妄书今天穿的衬衫版型偏正式,只松开领口两颗纽扣,周身透着一种清正的禁欲感。
他手肘撑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垂眼仔细观察她的动作,不仅听得认真,还会反复确认一些细节。
四周涌来熟悉的清冽气息,她没来由心浮气躁,摇摇头,唾弃自己思想不够单纯。
有人帮忙后效率提高显著,没多久池雪准备的材料就处理完毕。
她把制作好的花瓣装进收纳盒,“忽然想起来,我和沈悠悠第一次见面也是去摆摊,不过那次是漫展。”
她再没对任何人提过那个夜晚,梦魇般的经历如今回望却恍若隔世。可以释然地讲述那晚丢失的蝴蝶,还有只穿了一次,沾上污垢后,被打包扔掉的裙子。
陈妄书不知何时停下了动作,目光深了两分,“很好看。”
“什么”
“那条裙子很好看。”
“哦……”
蓬蓬热气从脸颊处升腾,她想把视线撤离,却陷得更深,拆卸烫花器的手一抖,痛呼起来。
“烫到了?”陈妄书蹙眉捉住她的手。
她蜷着指腹摇头,“没事,温度不高。”
还是被带去冲冷水。
男人攥着她受伤的手指认真冲洗,眸光藏在睫毛浓密的阴影中,唇线微抿,专注的神态极具诱惑性。
池雪被他拥在怀里,指尖逐渐泛红,心跳也乱了节拍,忍了好一会儿,“可以了。”
陈妄书没有立即松手,再度确认她的伤势,“有创可贴么?”
“不需要吧……”又没有开放性伤口,要什么创可贴。
“是我需要。”
“?”
手指被对方引入衣领,十分顺理成章的,在锁骨向上,脖颈处摸到一个结痂的齿痕。
是后半夜他哑着嗓子哄她“最后一次”时,她留下的。
池雪脑子一懵,冰冷的指尖逐渐发烫。
没人能说清起初的吻是如何变质的。
跌跌撞撞回到卧室,腰肢被人扶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挤入她指缝,一起撑在几分凌乱的桌案上。
被主人遗忘的花叶,工具,散落其间。
球形烫镘在桌上骨碌碌乱滚,几次摇摇欲坠。
陈妄书从学生时代便谦逊好学,更不吝于对教过的内容进行实践。
忽明忽暗的光影下,烫花器深入蕾丝布料的缝隙,将瓣叶蜷曲的褶皱一次次捣开、碾平。
灯光昏黄落在视野中,摇晃成模糊光斑。
池雪费力睁眼,从梳妆台上的化妆镜中瞥见男人的背影。
烟灰色衬衫和黑色西裤包裹着宽肩窄腰,身姿清落又不乏力量感,除了弓身时肩胛骨撑起的线条,衣服整齐的看不出一丝褶皱。
仿佛无数蝴蝶在小腹内翻飞蹁跹,无限堆积后,是灭骨的酥麻。
伴随轻柔的吻缱绻覆落在耳根。
他哑声问:“是这里么?”
池雪被顶得含泪呜咽,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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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便是元宵节。
穿过园中的九曲廊桥,尽头是牡丹园,桥头集市中摊位鳞次栉比,人头攒动。
小秦和蔚嘉穿着唐制的圆领襟袄和交窬裙,一青一红,头上簪着模样小巧的绒花,很是应景。
“好嘞,您扫这里就行,”小秦把收款码挪到桌子上显眼的位置,笑盈盈将打包好的绒花小老虎递给一对母女。
蔚嘉在旁边调整手机支架,等顾客走了,才继续小声问:“老板和沈嫣然是旧相识,你以前就知道吗?”
“她不怎么提自己的事,我也没想到咱家这次的新品竟然能跟当红小花合作,啧啧,说不准以后就跟拂白一个咖位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