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果[破镜重圆](98)+番外
韩萍回复了她的拜年信息。
推开露台的玻璃门,扑面冷风瞬间侵入骨髓。
池雪抱着手机往避风处躲了躲,听筒里只滴了一声,便被人接起。
“韩姨问你到家了没。”她匆忙离席,没来得及拿外套,低头拢紧身上的毛线开衫,盯着地板上的方形格纹。
“嗯,”陈妄书低低应了一声,清沉的嗓音隔着电流传来,被夜风一吹,带些失真的朦胧,“今天雪势有点大,车多山路难走,高速提前封路了,只能等几天再去。”
他向来考虑周全,为了不使她们为难,早些天便透露除夕会去疗养院陪祖母。
本想着节前科室没什么事,这日下班也算准时,然而计划终归赶不上变化,在路上堵了三个小时,还是拐了回来。
“那......你现在过来吧,”池雪搓着被风吹透的手臂,小声说,“我们也刚动筷子。”
“没关系,不用麻烦了。”他语气稀疏平常道,听起来真的不甚在意。
池雪视线投向窗外,路灯下飘动着雪粒和细碎红屑,空气中满是爆竹的火药味,有几片雪花扑簌簌落在她衣袖上,凝结成细小冰渣。
秦阿姨前天便告假回家,临走前特意将采购的食材塞满了冰箱。
那栋空荡荡的别墅此刻虽然什么都不缺,但也好像一无所有。
有股酸麻从胸口辐射向僵冷的四肢。
池雪知道,这种情绪并不是为她自己。
“7号楼二单元,挂着灯笼的东户。”她咬着下唇,缓慢又不容置疑地说,“如果找不到,我下去接你。”
陈妄书到底没有叫她下楼,担心失礼,拜访时专门带了两支红酒和茶叶。
池雪早就考虑过,许晚晴随着丈夫旅居国外多年,最不耐烦条条框框,繁文缛节,而她的母亲许晓更是嘴硬心软,在外人面前只会护短。
果然,当她把人领进门后,许晓只简单问了句,便和小姨张罗着添置碗筷。
从进门叫的第一声“伯母”,到端起分酒器帮牧思远添第三次酒,陈妄书说过的话屈指可数,但只要是抛向他的话题,基本不会尴尬落地。
室内温度适宜,他脱了外套,只穿件白色羊毛衫,落肩版型,垂感很好,衬得眉眼清隽夺目,自有股静水流深的气韵。
许晚晴笑着跟身边的人耳语,“早说过不用你操心,雪球眼光挺好,我瞧这孩子比你挑的那一沓照片里的都强。”
许晓面无表情地哼了声,不置可否。
但许晚晴听得出,她语调上扬,分明是打心眼里感到满意的。
酒过三巡,牧思远想到年后即将成家的儿子,铁骨铮铮的大老爷们忽然变得感性起来,“时间过得真快,还记得二十年前刚到陵市那年,也是一个除夕,小陌跟雪球在院子里打闹,我还说,搁古时候,两个孩子那是可以定娃娃亲的......”
突然被点名的许陌差点被可乐呛死,面红耳赤地拼命咳嗽。
池雪也是一愣,刚夹起的话梅小排从筷子中滑落,汁水飞溅到衣袖上。
身旁的男人眸色微沉,从桌上抽了张纸巾,低头仔细帮她擦拭,冷白掌背上青筋微凸。
许晓她本就不喜牧思远不长眼色,口无遮拦的性子,率先皱起眉头。
“你说说,喝了二两,嘴上就没个把门的了!”许晚晴暗自拧了丈夫一把,笑着打圆场,“那个,小陈啊,你姨夫就是这毛病,别介意啊。”
陈妄书淡淡一笑,“不会。”
他还不至于计较长辈间走过场的戏言。
不过,此后举起酒杯的次数逐渐频繁,不胜酒力的小姨夫很快就没了说话的兴致。
许陌本是被殃及的池鱼,只是当煮好的水饺上桌时,没忍住吐槽。
之前两位母亲在厨房忙活时,小辈们也没有闲着。
可惜池雪的动手技能唯独没点亮在厨艺上,包出的饺子卖相堪忧,被负责擀皮的许陌嘲笑了好久,此刻又旧事重提。
陈妄书放下汤匙的声响略重,瓷勺搁在骨碟上,手指摩挲起一旁的酒杯。
池雪略有察觉,看着陈妄书泛起薄红的脖颈,轻扯他的毛衫下摆,轻声劝道:“差不多了,你还在吃药。”
医生叮嘱过,用药期间戒烟酒,少喝浓茶咖啡。
“最后一杯。”陈妄书侧头时喉结滚动,力道极轻地握了下她的手,无名指的戒指擦过她指节,有点痒。
总的来说,宾主尽欢。
饭后,姨夫牧思远被赶去卧室休息 ,许陌则穿了衣服下楼,似乎要去接林清梦过二人世界。
池雪帮忙收拾好碗筷,听到母亲要和小姨去邻居家打麻将,知道她们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便寻了个借口跟陈妄书一起离开。
雪下得无休无止,地面上铺了浅浅一层银沙,却没能消减院中孩子们玩耍的的兴致。
陈妄书进门时接了通电话,讲话时微抬眉弓,下唇轻抿,看起来有几分不耐。
池雪自觉给他腾出些空间,换鞋去寻肉松和贝果。
留守在屋内的两个小家伙被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吓得够呛。
听到动静,小胖狗从餐桌下蹑手蹑脚地探出脑袋,发现是她,嘤嘤着迎上来,仔细看去,它两条后腿都在不停哆嗦。
而肉松则不知钻到了哪个沙发底下,任凭池雪怎么呼唤都不肯出来。
池雪哄了好一阵,贝果仍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她在网上搜索到一个“狗狗安定绑”,找来条不用的围巾在贝果身上做实验,又拿毛巾叠了个韩剧女主汗蒸房必备的羊角帽,扣在它脑袋上,盖住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