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出来，她的嗓音有一点点涩，大概是因为紧张。
秦襄墨往里走了几步，进到客厅，但无法说服自己再继续下去了。
他转身，看向梁瑾妍。
她正在拨头发，把黑亮柔顺的长发从后面拨一把到胸前，又拨一点儿回去，似乎在思索多少是最合适最好看的发量。
秦襄墨问：“真的要拍吗？”
梁瑾妍抬头：“嗯？”
秦襄墨缓缓重复道：“真的要拍……接吻吗？”
梁瑾妍停顿了一会儿，问他：“怎么了？”
秦襄墨说：“或许我们可以用别的方式‘澄清’。”
梁瑾妍注视着他说：“但是这种最有说服力。”
她心里在想，他什么意思？不想亲她？他到底喜不喜欢她啊？
秦襄墨说：“或者我们借个位？氛围感到了就好了……”
梁瑾妍随着他的话语逐渐冷冻的神情让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嫌他不够配合了？
秦襄墨立刻说：“当然，一切还是听你安排。”
梁瑾妍反而后退了一步：“我想了一下，这种事确实不能只听我的，还要尊重你的意愿，如果你接受不了，当然可以不拍。”
他怎么可能“接受不了”，他梦寐以求好吗！然而这话只能在舌尖转一圈又咽回去，秦襄墨真正能说的只有：“我可以接受。”
顿了顿，秦襄墨说：“我只是想确认，你的意愿是什么？不要勉强自己。”
梁瑾妍犹豫了一下，含糊地说：“搞事业嘛……”
她大步向前，越过他，先坐到沙发，再调整了一下镜头。
秦襄墨的心脏往下沉了沉，说不出的闷。
事业。是啊，这是她的事业。
所以，是不是，哪怕不是他，换了另一个人，对她来说也没有区别？没有感情，只是事业。
目光略过客厅的布置、茶几上的摆设、灯光、烛火、她的衣裙、长发、神情……
一切都是设计，都是表演。
心脏何必雀跃得好像这是场真爱约会。
情绪微微低落，秦襄墨无声地叹了口气，缓缓走进那片表演区域。
按照文档里的要求，坐到她身边，看向镜头。
秦襄墨能明显感觉到，他坐下来的时候，梁瑾妍僵了僵。
这让他更加憋闷。
她到底想干嘛？就为了网上那些人乱说的几句话，要做到这个地步？
真到了这里，梁瑾妍没有自己想
象中从容淡定，太紧张了。
她低头给自己戴上收音麦，心里默念拍摄流程，扫过眼前摆放的东西。
茶几上摆着切好的水果、酸奶和麦片。
梁瑾妍把另一个收音麦递给秦襄墨，让他自己戴上。
然后问道：“准备好了吗？”
秦襄墨看着她，点了点头。
她按下开始录制按钮。
秦襄墨看着镜头里映出他和她的样子。
灯光和机位她肯定调试了很久，拍出来氛围温暖暧昧，连投射在沙发后面雪白墙壁上的影子，都构成和谐的曲调。
梁瑾妍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嗨，大家好，最近比较忙没有更新，看到大家在催更，今天紧急拉秦先生来拍一期美食日常，真的美食！”
她拿起面前几个白瓷碗展示：“看原材料就知道了，今天要做水果酸奶麦片，超简单，没有翻车的可能！只要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
梁瑾妍用夹子把水果往酸奶碗里放，然后是麦片，再用勺子搅一搅。
“噔噔！这样就可以吃啦！”镜头里，她笑意盈盈地捧着那一大碗酸奶麦片。
按照台本，这时候，秦襄墨该登场了。
他适时切入，慢悠悠道：“就这样吃？”
梁瑾妍：“不然怎么吃？”
秦襄墨：“拿两个小碗分一下。”
梁瑾妍歪歪脑袋：“你嫌弃我啊？”
秦襄墨微微侧身，注视着她的眼睛，缓缓朝她靠近。
直到彼此的呼吸都能交融。
她没有躲闪。
而是闭上了眼睛。
他也闭上。
他的唇，轻柔地碰了一下她的唇。
柔软温热，暗含着彼此都难以察觉的颤栗，一触即分。
两个人睁开眼，看向对方。
这算一个吻吗？两个人几乎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应该算吧。
尽管短暂，但是真切的触感。
梁瑾妍思绪有一点轻微的混乱——这件事居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但是说喜欢？好像也谈不上。只是嘴皮子碰了一下而已……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台本还没演完呢。
梁瑾妍把乱飞的思绪拉回来，把酸奶碗放回茶几上，咳咳两声，起身说：“我去拿两个小碗。”
秦襄墨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梁瑾妍几乎跌进去的。
秦襄墨稳稳地抱住了她，低声笑道：“拿什么碗，你看我嫌弃你吗？你嫌弃我差不多。”
“你不惹我生气，我就不会嫌弃你。”梁瑾妍说。
“那现在呢，”秦襄墨望着她漆黑的、明亮的瞳子，“生气了吗？”
梁瑾妍眼帘低垂：“没有。”
秦襄墨：“讨厌我吗？”
嗯？梁瑾妍一怔。
这不是她写好的词。
她望着他，后知后觉地注意到，此时此刻，他的眼神比她想象的还要炙热，仿佛幽黑的深潭里有什么野兽在左冲右撞。
梁瑾妍心跳莫名加快——本来就跳得很快，现在更是要从胸膛跳出来了一样。
“……不讨厌。”她低声回答。
秦襄墨笑了起来，明知道不会得到答案，但他还是问出了口：“那，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