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爱无恙(42)
她脚下一滞;仿佛感应到了她的踌躇,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令一向做事有规划有条理的贺美娜明白到终点并不重要。
戚具宁将她带到自己办公室门口,开门进去。
明明是大中午,里面却黑黢黢地,温度也很低;但她最先感受到的是地面厚软的触感。
她很不适宜地问:“要脱鞋吗。”
他很得体地回答:“请便。”
她脱鞋时戚具宁不动声色地将门反锁,掀动墙上开关,一整面电动窗帘徐徐向两边退开。阳光泻入,从天到地,满目皆是极其奢华的布置。
贺美娜被落地窗外的景色吸引住:“你的办公室可以看到海。”
她赤足走过去看那碧涛上点点白帆;手指捺在光滑而冰凉的玻璃上,留下了指痕。再回头时,指痕犹在,戚具宁却不见了。
她有些些不知所措,茫然地绕过宽大的办公桌,霍然发现他正躺在厚厚的长毛地毯上,双手双脚伸展,摊成一个大字。
她屈膝在他身边坐下;他双眼微阖,仿佛睡着了。
这孩子气又可爱的举动,仿佛他只有七岁。
就这样坐在他身边,端详他俊美无俦的脸庞,多一秒便多赚一世的天荒地老。
长睫闪动,他低声问:“看什么。”
“我以为你在闭目养神。”
“不,我在练功。”
连他自己也觉得好笑,于是翻身坐起:“真奇妙。你总会令我想起一个人。”
贺美娜了然地回答:“危从安。你最好的朋友。”
“对。”戚具宁道,“你们有很多共同点——算了不说他。”
“为什么。”
戚具宁的瞳仁深处有两小簇烛光般地闪烁,意味深长:“你想和我聊另外一个男人?”
她有些发窘,可是又觉得这窘意很甜蜜。
“那聊什么。你喜欢小狗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想起他们曾经一起在路边逗弄过小狗,“一般吧。比起狗,我更喜欢猫。”
贺美娜有些困惑:“我想也是。你应该是喜欢猫多一些。”
“所以Jenny对你说了那段‘戚小姐表面很强悍,实际内心很柔软;戚先生表面很和气,实际性格很莫测’的所谓理论。我很好奇,你怎么看。”
贺美娜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想和我聊另外一个女人?”
戚具宁从胸腔里笑了一声。他突然伸手,将她的头发拨到耳后,手指状若无意地拂过她的脸颊:“那你想聊什么。”
那可太多了:“你会都告诉我吗。”
“当然。”
她像个小迷妹一样追问他最喜欢的颜色,天气,演员,小说,食物,乐队,城市,戚具宁一一回答:“这是什么。心理测试?”
贺美娜笑着摇头。
在他回答自己最喜欢的颜色是emerald(祖母绿)时,不,应该是早在她把那对祖母绿的袖扣放在他的高定衬衣上时,她就知道自己不会在他的答案里找到共同点。
但她还是想记住所有这一切。
因为戚具宁喜欢,哪怕sleet(一种雨夹雪的天气)也会变得湿冷而可爱。
当贺美娜问到他的禁忌时,他这样回答:“唔……这个告诉你也没有任何意义。”
“好吧。如果需要的话,我会保护你。”
“你保护我?”他是第一次听一个女孩子说要保护他,“这可不是在我喝醉了之后捡我回家,骑单车时骑在我前面,又或者把好吃的水果留给我。”
“我可以。”她挺直了腰板,“你听说过那个问题没有。如果你改变了性别,你愿意选择自己作为终身伴侣吗?我的答案是我愿意。因为我一定会是一个温柔而且可靠的男人。”
她温柔而坦荡的笑容斟满戚具宁的眼底。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光影摇曳,阴晴不定的脸。
良久,他嘴角漾起一抹微笑。
学生怕老师;员工怕老板;孩子怕父母;弱者怕强者。不仅如此,蜘蛛,毒蛇,鬼魂,疾病,父母老去,工作不稳,投资失败,爱人变心——人活一世,总会担心些什么。
有些人,比如他,只是将害怕的情绪隐藏得比较好。
因为一旦害怕,就会成真。
她还年轻,从来一帆风顺,故而无所畏惧——不,即使红尘滚滚,庸碌一生,她也不会怕;即使白发苍苍,垂垂老矣,她也不会怕。
因为她不怕噩梦成真。
“你为什么要改变性别。”戚具宁哑声发问,“那我要变成女人来配合你?可我还是比较喜欢现在的状态。”
他的语气,他的眼神,均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暧昧气氛;贺美娜心跳加速。
“……你可是小鬼校花。一定很受欢迎。”
“有多受欢迎?”
他俯身过来,贴上冰凉的嘴唇;贺美娜只觉背脊一阵阵绷紧,情不自禁地耸起双肩。戚具宁一只手撑在地毯上,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单薄的肩头,又顺着她微微发抖的背脊一路滑下去,在感受到她攥紧的双拳已松开时,就很自然地探进她的衣服里面。
戚具宁其实并不在办公室做这种事情。但今天他想破个例。他的手掌亲昵地贴上她肌肤,手指熟练地勾动胸衣的搭扣;被吻得意识不清的贺美娜一个激灵,挣脱开来:“别……”
那柔软而甜蜜的双唇离开了他的控制,戚具宁也有些饥渴难耐。他稍稍离开了一点,半戏谑半认真地看着她:“看来并不受你欢迎。”
话音未落,他已经大力将她贴向自己的胸膛,两人双双倒在厚软的地毯上。他的手虽然从她的衣服里面退了出来,仍不安分地隔着衣料揉搓,而她意乱情迷,欲拒还迎的反应一如他之前所想象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