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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爱无恙(430)

作者: 金陵雪 阅读记录

张博后道:“哈哈!哈哈!”

所以你看,他其实一清二楚。

她估计他这次换号码不是在自我折腾就是和纪宥霖彻底掰了。

于是她又用中文问了一遍:“喂?张博后?你换号了?”

AI又打出来一段回应;但电话那头的沉默没有丝毫改变。

贺美娜慢慢敛了笑容。

她将手机拿至面前,又看了一眼那个号码。

令人窒息地眼熟。她竟然没有一眼认出来。

她静静地等待着。在漫长而熟悉的等待中,她总觉得对面那个人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完美的角度,无声地笑着,讥讽的,轻蔑的……他笑起来和他姐姐很像。

是一种他们已经习以为常的,居高临下,不达眼底的笑容。

你现在总该相信,我不是蒋毅的人了吧——她想问问电话那头沉默的人,又觉得毫无意义。

信任一旦崩塌,就很难重建。

“大恩成仇,贺美娜。”大洋彼岸的男人鬼魂一样地叹息,“你怎么就不明白。”

明明是燥热的夏夜,她的背脊却冒起丝丝寒意,胃也开始翻腾。

他知道她去找蒋毅了。他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他打电话来,高高在上地对她说教,就像过去每一次那样。

人工智能可以写出最美妙的辞职信,最动听的分手宣言,但实际上没办法回答人类的情感问题。

从纪宥霖的机械狗,到Superhome,再到AI插件。

多的是体面,少的是人性。

“大恩成仇。”她口齿清晰地复述了一遍,然后冷静地问他,“所以——你也恨我吗。”

这次他们同时陷入一个名为沉默的漩涡。

多么可笑,在分手这么久之后,他们终于达成一个共识,那就是他们之间完全可以用沉默来代替冲突,争吵和言不由衷。

所以——戚具宁恨贺美娜吗?

这是她这一次赤裸裸地将两人的过去,通过一根电话线,摊开在彼此面前,重新审视。

从最后一次见面时Jasmine Lee手中的焦糖开心果冰淇淋,到那不勒斯披萨,配红酒的小点心,番茄三明治,赤小豆年糕汤,插着生日蜡烛的杯子蛋糕,明虾煲仔饭,茶叶蛋,她亲手酿的葡萄酒,到最开始她给宿醉的他下了一碗丝瓜面。

如果重头来过?

在绿化带捡到烂醉如泥的他,客居在西城贺家调研,重回万象又来找她,为她穿上水晶鞋,初到波士顿的窘迫,然后恢复身份,长期异地,多次争执,决裂分手,强留她在他身边,到最终分道扬镳。

那些温情,那些难堪;那些快乐,那些痛苦。

那些曾经互相扶持走过的时光,最初是他连到鬓角的胡髭,最后成了她全身的红疹。

他恶狠狠地咬着牙。

“对。我恨你。”他一字一句,务必要她听得清清楚楚,刻在心上,“总有一天,我也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美娜!”

一把熟悉的男声响起;有人在楼下喊她的名字。

夜色中,这个名字格外突兀,又格外热烈,在一潭死水的小区里投下了一颗种子,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贺美娜一怔,随即拿着手机走至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朝下望去。

危从安靠在自己那台已经上了正式车牌的新车上,对站在窗边,穿着睡衣的她挥了挥手。

他笑着邀请:“出来玩。”

“好。我拭目以待。”

贺美娜对电话那头说,然后挂了电话,拉上窗帘。

狐狸等它的小王子。危从安等他的大小姐。

他从来不知道等待原来可以这样短暂而雀跃,漫长而耐心。

大约二十秒,更可能是二十分钟后,贺家的灯熄了。

感应灯次第亮起;换了衣服的贺美娜出现在楼道里。

危从安脑中“嗡”地一声。

她穿着一袭雾。有那么一个角度,楼梯间的灯光从背后打过来,将轻柔软蓬的纱裙下遮映下的姣好曲线暴露无遗——从搁在楼梯栏杆上的手,柔若无骨的手腕,纤细的手臂,再到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裙摆微摇中若隐若现的双腿,飘逸绰约,什么都给他这个淫贼看到了。

等她走出楼栋,从灯光下走到月色里,他才惊奇地发现这条长及脚踝的纱裙可以说得上是相当保守,根本什么都没有露出来。可是刚才令人血脉贲张,绮思翻涌的剪影也绝对做不得假。就像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校服自拍照,只一眼就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上。

还有和十九岁时一样,不体面又隐秘的反应。

她在他面前站定:“去哪玩。”

危从安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立刻打开副驾驶的门:“请上床——不不不,请上车。”

贺美娜微微睁大了眼睛;他如被蛊惑一般说错了字又或者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懊恼又荡漾的模样被她尽收眼底。

他说错了,但她会对了意。

爱最奇妙的地方就在于它会让聪明变作笨拙,坚韧变作脆弱,内敛变作健谈。

清心寡欲变作欲火焚身。

等他们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关上车门,危从安的理智也回归到正确位置:“你今天很美。”

看。爱还会让含蓄变作直白,深刻变作肤浅。

她当然知道这条裙子很美。她不会去追问难道我以前不美么?穿了这条裙子才美么?他的赞美她照单全收:“谢谢。那你有没有诗。”

什么?

虽然线上百无禁忌,但线下刚见面总归还是要做做样子的。他震惊于她的大胆,有些慌乱地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是否露出了破绽:“倒也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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