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爱无恙(535)
三十年花雕的后劲儿确实有点大。他眼角发热,肯定红了。
看到他们上脸成这样,叔叔阿姨的脸估计会更黑了。他得解释清楚,是因为家里长辈知道美娜来吃饭太高兴,所以把那坛他出生时封存的花雕开了,以酒入馔,并不是第一次上门就给她喝酒……如果他的Luna第一次去男朋友家见长辈就喝红了脸回来,那像什么话!
今天唯一不像话的明明是她……居然没有告诉他叔叔阿姨今天回家,结果撞个正着……仗着他喜欢她,一天天尽给他挖坑……他在她面前怎么可能是W,明明是M……
还是食髓知味不可自拔的M……
到了贺家门口,她低头去包里翻钥匙,他伸手越过她的肩膀拍门:“叔叔阿姨,我送美娜回来了。”
声声亲切,字字诚恳,是听了绝对加分的好男友口吻。
没人回答。
他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
第一时间没翻出钥匙的贺美娜也觉得奇怪:“灯开着呀。”
她打给胡苹:“对我们有意见也开门再说。……什么?不在家?……看电影?还要多久?……刚入场?……没事了。下次出门记得关灯。真是。”
贺美娜挂了电话,跺了跺脚,在重新亮起的感应灯下把包又翻了一遍。
作为一种私人物品,钥匙一定程度上反映着主人的风格。有人顺应潮流用上了智能钥匙,也有人坚持使用机械钥匙。有人在钥匙扣上挂一大串挂饰,也有人钥匙扣光秃秃什么都没有。有人会把没用的钥匙立刻扔掉,也有人会保留着甚至不记得用来开什么锁的钥匙。
贺美娜的钥匙扣简单利落。两把门匙,一把车匙,一个Q版的美娜娃娃挂饰,娃娃的左肩上缠着旧绷带。
她的包就像危从安说的那样什么都有,但是钥匙不见踪影。
不应该啊。她的钥匙从来都是专门放在一个夹层里。而且每次出门她都会检查随身物品……
作为一种私人物品,丢钥匙后的反应也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主人的性格。有人总备有备用钥匙;有人立刻沿着原路线去找。有人找锁匠,有人索性换锁,也有人翻窗。有人急得上蹿下跳,有人束手无策,也有人不紧不慢。
贺美娜懊恼道:“我的钥匙不见了。”
危从安倒是不着急,慢条斯理道:“慢慢想,可能放哪里了。”
会不会掉在丛老师车上了?不,她在车上没有打开过包。
会不会掉在丛老师家里了?是的,她曾经打开包拿创可贴。那时候看到钥匙了吗……
醉意让一贯谨慎的她开始不确定自己离开丛老师家时有没有检查随身物品,然后进一步怀疑会不会在晶颐就已经落下了钥匙——
“对了从安,你还我车匙的时候,不是给了我一把晶颐的钥匙吗?当时你还让我试了试能不能打开。”
她可算想起来了。
他早已发现,对她来说有意义的事情会记得很清楚,对她来说没意义的事情转头就忘。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定要送她到家门口的原因之一。
危从安一只手插进裤袋,笑道:“然后你开了门,说我的钥匙碗很有趣,想沾沾财运,顺手把钥匙放了进去。走的时候我好心提醒你如果随身物品没带齐别忙着出门,时间很充裕,你叫我把脑子里的黄色思想都放在家里再去吃饭。”
“美娜,你骂我下流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其实是提醒你别忘了拿钥匙。”
他说得很有画面感,基本上还原了当时的场景。但男人的道理打不过女人的真理:“都怪你!”
危从安一怔,手放在裤袋里不动了:“怪我?怪我没帮你把钥匙收起来?”
贺美娜今天穿的是小高跟,站久了脚踝有点酸;她收了收裙摆,索性在楼梯上坐下,月光从镂空的水泥楼窗照进来,照在她层层叠叠的纱裙上,仿佛一朵绽开的花。
“我才不要你帮我收起来。你不给我钥匙不就没事了,我又不稀罕。”花儿虽然好看,但是刺太多,“都怪你,害得我现在进不了家门。”
小学生果然不能喝含酒精的饮品。调情瞬间升级成冲突。
被她胡乱指责了一通,危从安的少爷脾气也上来了。
他抿了抿嘴,手从裤袋里拿出来:“大小姐说得对。你不稀罕。我不给你钥匙就没事了。”
贺美娜坐在台阶上,只手支腮,垂着眼帘,看着被危从安踩在脚下的地垫。
危从安靠在门上,抱起双臂,也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刻,她是有家难回的仙女;这一刻,他是自私卑劣的凡人。
感应灯亮了。
有年青租客从楼上下来,一身运动装束,脖子上还挂着一副头戴式耳机,大概是去夜跑;两人朝旁边让了让,年青人脚步轻盈地下楼去。
感应灯灭了。
“你走。”
“你呢。”
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丁翘停在三楼。
四楼的危先生和贺小姐还在进行着一些毫无营养的打情骂俏。
“不要你管。”
“别说气话。”
丁翘戴上耳机,继续下楼。
回头得和危先生说一声。以后再有这种突发状况结果是情侣play,得加钱。
不知道谁说干脆回晶颐找找看;也可能没说话就达成了共识。反正下楼的时候危从安想帮贺美娜拍拍裙子上的灰,被她躲开了;但是走出小区的时候两个人又手牵着手了。
等上了的士,她主动挽上了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他肩上。她的依恋显得他的私心更加卑劣,只能与她十指紧扣,又在她耳边喃喃了很多情话,保证钥匙一定能找到,叫她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