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爱无恙(607)
贺美娜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心狠,还是心虚,或者兼而有之。
最后还是按照她的意愿去了明珠路。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出声。
等到了她家,危从安还问:“明天几点来接你?”
这么硬邦邦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接她干什么,继续辩论谁错谁对?
“我暂时不想在工作以外的任何场合和你见面。”
这句话一说出来贺美娜就后悔了,因为她并不是这个意思。危从安的脸色也突然变得很难看。
贺美娜正想着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的时候,危从安开口了。
“贺美娜。我对你而言只有工作的时候才有用么?”他强忍着怒气,“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不欢而散。
第二天早上起来,在贺美娜这里,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她想他了。
她想和好。
至于危峨的想法,又或者整个危家的氛围,她在意了一晚上,已经觉得浪费时间。她的时间和精力应该用来关注其他更有意义的事情。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需要长辈认可才能自我圆满的孩子。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共同生活了那么久,她所学到的最大经验就是绝大多数的长辈不可能为了晚辈去改变自己一以贯之的生活方式和人生态度。所以处得来就亲近,处不来就远离好了。
如果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有所交集——就像昨天晚上那样——反正她也有一以贯之的生活方法和人生态度。
到了五十岁,六十岁,七十岁,她也会用这种方法去和晚辈相处。
至于危峨给的那些暗示,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大于诛心。
她是和戚具宁谈过“恋爱”然后又和危从安好上了,那又如何。
全天下的人都可以嘲笑她厚颜无耻,但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再婚娶了原配闺蜜的人来指指点点。
她看了一眼时间——虽然昨天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说了狠话,但是她直觉危从安会来的。
因为他是赖皮小狗。
赖皮小狗一直在维护馋嘴小猫,小猫却哈他挠他,确实有点过分。
贺美娜精心打扮了一番,准备等危从安来了之后,两个人都好好地说话。她要亲亲他,然后对他说,你不是钟无艳,也不是夏迎春,你是危从安。
结果一直到中午危从安都没有来,也没有给她发消息。他们两个自从确定关系之后每天都会见面腻歪,即使他不在格陵也一定会和她视频,从来没有超过半天不联系的情况。
但是一直到胡苹准备做中饭了,他都没有联系她。
“你到底在不在家里吃饭。我看你打扮成这样,还以为你要出门呢。”
“我吃得又不多。加一双筷子也不行吗。”
贺宇和胡苹看出了一些端倪。
“你忙了一周,好容易周末可以放松放松,没人约你出去逛街吃饭?”
“陪你们不好吗。”
“吵架了?”
“没有。”
看来是吵架了。
“两个人在一起,不能天天想着分出个高低对错。舌头和牙齿还有打架的时候呢。”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出主意了吧。”
“我们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打算给你出主意。谁不知道你的主意可大了,我们说了也没用。”贺宇道,“我们只是说说自己的经验。至于你们年青人要怎么相处,你们自己磨合。你看我管过你谈恋爱吗?”
吃完饭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看“AN&NA”的共享相簿。
看着看着,贺宇带着危从安进来了。
“是我把小危叫来的。我和你妈去旅游了,你们好好谈一谈,把事情解决,不要吵架。”
贺美娜本来也觉得自己昨天的态度太糟糕,想撒个娇混过去,但是危从安推了推鼻梁上那副价值五只猴子的眼镜,一开口就是非常冰冷的语气:“知道自己错了么。”
“……你出去!”
“这是我的家。我的房间。凭什么我走。”
贺美娜一愣,四下里一看,自己竟置身于格陵大学的老房子里。
所以这是在做梦。
做梦不在自己的主场,气势马上弱了许多。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两只脚仿佛踩在棉花上:“那我走。我走可以吧!”
她去开门,但是两只手一点力气都没有,左拧右拧都打不开;他过来,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他说:“你根本不想走。”
太气人了。太气人了。
更气人的是紧接着他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狠狠地抵在门上,那扇可以推开的门却又纹丝不动了。她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恶狠狠地吻了上来。
他的吻是带一点怒气的;把她的睡裙推上去,又伸到她双腿之间一把扯掉内裤的那只手也是带一点怒气的——真是做梦吗,为什么这些接触都如此沉浸而真实?
最气人的是她喘着气说戴套戴套,他哑着声音说做梦也要戴么。
“做梦就不戴了吧,宝贝……”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彼此抚摸亲吻时的愉悦,吮吸噬咬时的颤栗,抽送律动时无意识的呻吟和喘息,所有这些反应都是真实的;两个人都很愤怒,又很亢奋,床头,桌上,窗边,欲望是如此赤裸黏腻地沉浮着——
只是怎么都到不了岸。
她有些着急地抓着他,呜呜地抽泣着,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他也有些着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贺美娜全身一颤,从这个一半噩梦一半春梦的梦境中醒了过来。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六点半。她居然睡了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