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爱无恙(660)
马林雅道:“出门左转三百米是市政府,右转一百五十米是派出所。你当危从安和贺美娜是傻子,还是当警察是傻子啊?”
“小雅!你可以嘲笑妈妈给你出的主意不行,但是你姑父对你是有期望的——”林女士紧紧地握住女儿过敏的手臂,马林雅挣脱开来。林女士有些恼怒地说,“你如果什么都不做,怎么向他交代!”
“姑父除了我还安插了别人在团队里。我知道是谁。我不会说出来。马华礼要搞仙人跳,谁上当谁活该,我不会去提醒他们。如果这还不够,我回公司去把贺美娜办公室里最后那两条鱼也杀了,好吗?”马林雅道,“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这才是真实的商战。”
“你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姑父给你的,你还想不想做他的干女儿了?”
“妈,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对于我这种胆小无能的人来说,唯一毁掉项目还可以全身而退的方法就是等其他人出手,然后我来坐享其成。又或者这个项目大获成功,我作为PM,从此就有了脱离万象,脱离蒋毅的本钱。”
“无论如何,鹬蚌相争,我要做那个得利的渔翁。”
林女士愣住了。
她好像突然之间不认识这个女儿了。
马林雅将手臂伸到她面前。
“这不是床上用品不干净。这是炸虾球造成的过敏。第一次在姑父家吃这个,我就过敏了。我告诉过你,也告诉过姑父。姑父根本不听。而你呢,你害怕多于关心。你怕我对这道菜过敏以后就不能去姑父家,也得不到好处了。所以后来我告诉你我弄错了。我没过敏。”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从来没有反抗过。”
“这次你和姑父一定要我从北京回来。我对自己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被你们摆布了。”
“我知道你关心我,你爱我。但是你对我的爱就像炸虾球一样,会让我轻微过敏。不过没关系,我习惯了,这种程度的痛苦我完全可以忍耐。”马林雅道,“你到底是站在我这边,还是一定要做一个虚无缥缈的,成为蒋太太的梦,你自己想清楚。”
送走林女士,马林雅去了会议室。
大家都在认真地工作。Jenny在扫描和归档;张家奇带着骆斌在整理附件;高工和另外两名研发人员在电子白板上检查原始数据并做好标记;贺美娜在看危从安写的支撑材料:“……我并不觉得写得多好啊。”
高工回过头来,笑道:“我看了。是真写得好。不愧是丛静老师的儿子。”
危从安得意地看着贺美娜:“不服气?”
贺美娜道:“这是明晃晃的阿谀奉承。”
危从安道:“如果这样说你会开心一点,我无所谓。你负责的那部分拿来我看看。”
“我还没写完。你要是没事干,可以把你写的翻译成英文。”贺美娜一抬眼看到马林雅摇摇晃晃地走进来,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马林雅道:“别提了。脚扭了一下。”
“严重吗?”Jenny道,“我带了药箱,有云南白药。”
“还好,没事。”
她刚才送林女士到楼下,差点被一台疾驰而过的外卖电动车给撞倒,幸好被一个路过的年青人热心地拉了一把。更巧的是那位年青人说他住在酒店顶楼。马林雅不记得自己上周六吃饭的时候见过他没有,但是他扶她上楼的时候,确实按了顶楼的楼层,还带她去自己单独住的房间里擦了药,说是从香港带过来的一种跌打酒,再配合他的按摩手法,应该很有效的。
马林雅擦了之后果然当时就松快了很多。
两人聊了几句,还加了Schat,说不定可以套点话出来。
可见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危从安看了看腕表,问张家奇:“不是说有一份报告需要我和贺博士签字么。”
“别提了。我留错了地址,寄到公司那边去了。我已经叫人送过来了。我再催一下吧。”张家奇打了个电话,“……到了吗?到大堂了?你坐电梯上来吧。二十五楼。出了电梯右转一直走到头。……对对对,快点。”
贺美娜还在和危从安辩论到底该怎么写。
“……向不同的人要钱,有不同的方法……对方看重的是新意,那就突出前所未有……”
“甲方都是这样想的么?”
“不是。甲方想的永远都是乙方能不能让我付出最小的成本,得到最大的利益。”
“那你说什么废话。”
“我就喜欢说废话。”
“庄重点。”
过一会儿危从安又发现了新大陆。
“……你怎么连‘的得地’都分不清啊贺美娜。”
“不是已经改成通用了吗。”
“口语可以,书面语不可以。”
“就不说你的博士论文了,你在明丰也写过中文报告,这个问题没人发现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而且科技论文里面一般都是用白勺的,其他两个很少用——”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嘭”地一声一把推开,一位二十多岁的年青人气冲冲地走进来。
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里的事,抬头看向这位不速之客。
年青人看到一屋子正在工作的男男女女,愣了一下,仍然声音很凶地说:“是谁要我女朋友大晚上地送文件到酒店的?有种站出来!”
张家奇举手道:“……是我。”
他虽然剃了头发刮了胡子,但是身高和体型摆在那里,他站起身,朝年青人走过来的时候还是挺有一股压倒性气势的:“文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