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爱无恙(812)
“做手术疼吗?”
“太久了。我不记得了。就算疼,也一定在我可以忍耐的范围内。你?我不确定。”
贺天乐立刻道:“我也不怕疼。一点都不怕。”
危从安笑了笑:“那很好。我一直都知道你非常勇敢。”
有些不放心的胡苹站在门外偷听。
“……还是那道题不会吗。”
“嗯。什么我在你这个年纪,你是多少岁……你在我这个年纪,我是多少岁……我在我们的小群里发不会的题目,姑姑都不理我,只有你一直在回复我。”
“天乐,那你就误会你姑姑了。虽然是我在回复,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你姑姑和我一起做的,只是由我来告诉你方法而已。”
“是我错怪姑姑了吗?”
“是的。我再来教你一遍吧。这种题目有一个定量,那就是两个人的年龄差不变。我今年三十岁,你十岁,我们的年龄差是二十……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我就是五十岁……”
胡苹完全听不懂,但她知道危从安正在非常耐心地给贺天乐讲题目。
“可以拿你和姑姑来举例子吗。”
“……好。我今年三十岁,你姑姑二十七岁。我和她的年龄差是三岁。这个年龄差不会变。”
“所以姑姑一岁的时候,你四岁;姑姑六岁的时候,你九岁;姑姑十六岁的时候,你十九岁……”贺天乐一口气算了好多年,“姑姑八十岁的时候,你八十三岁;等姑姑一百岁了,你一百零三岁。”
危从安笑了一下:“我不认为我能活到那个时候。”
“你可以的。姑姑可以活到一百岁,你就可以活到一百零三岁。”
“好。承你吉言。我们还是回到题目本身。所以我在美娜现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她是二十四岁。等美娜到了我现在这个年纪,我是三十三岁……我们可以用线段来表示……学会了吗。”
“好像会了。又好像还是不会。”
“没关系,多做几道题就会了。”
贺宇回来了。一进门他就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塞在沙发角落里。危从安也从房间里出来了。
“叔叔,您回来了。”
“嗯。过来坐。”大家刚坐下,贺宇直接入正题,“辉辉都和我们说了。你们分手了。”
她那张嘴真的是……什么都说——他明明说过他来处理。
“一切以美娜的说法为准。”
“好的。”贺宇点了点头,“好的。”
他微微歪了身子,正想去拿塑料袋时,危从安先开口了。
“美娜对我说过叔叔阿姨非常喜欢旅游。正好我有个在旅行社工作的朋友,向我推荐了环球邮轮之旅。”他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双人套票。一年之内都有效。”
他说:“我一方面希望可以达成叔叔阿姨的心愿,另一方面也算是帮他完成业绩了。”
“这算什么呢?”胡苹惊讶极了,“你们都——”
“算我作为晚辈的一点心意。”危从安道,“我很高兴能因为美娜,而认识了叔叔阿姨。叔叔阿姨一直对我很好,我真心希望能够回报一二。”
“这——”
“我知道你是真心的。”贺宇阻止了胡苹继续说下去,“如果我们推脱的话就显得太虚伪了。”
他也起身,双手接过信封:“谢谢你。”
胡苹没想到丈夫会直接收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贺宇;贺宇把信封放到一边,把塞在沙发角落的黑色塑料袋拿过来,放在茶几上,打开,里面是好几摞百元大钞。
原来他刚才是取钱去了。
“既然你们分手了,丛老师,还有你外婆给辉辉的见面红包,以及你当初来我们家带的礼物,这些以为你们会结婚所以才收下的东西,必须要返还。”他把钱推到危从安面前,“我们也是一片真心。请你收下。”
几万元和双人环球之旅当然不能比。
但真心和真心一样贵重,不能比较。
“叔叔,我想问一下——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你俩的事自己处理。我们不要管。”
“……没说别的?”
“你希望还有别的吗。”
危从安没说话;贺宇道:“你们还要一起工作,对吧。如果她接下来有什么行为让你困扰了,不要为难,直接告诉我们。我们虽然管不了她,但总有人能管得住她的。”
胡苹道:“谁啊?谁管得了她?”
贺宇道:“岑老师嘛。老师说话她总要听的。”
他又对危从安说了这么一番话:“辉辉刚毕业的时候,岑老师对我们说过这样一句话——有些女孩子生来就不食人间烟火,譬如美娜,她具有足够的能力去为科学的进步做贡献。现在想想,这句话其实还有一层含义,她在人情世故上是有缺失的,和感知外界相比,她更注重自己内心的感受。正是因为如此,她有的时候真的很能共情,但有的时候也真的很一根筋,谁说都没用。甚至于她的一些行为令对方不开心,不舒服了,她仍然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问题,即使知道自己有问题也只想糊弄过去,真的让人很生气——从她一定要改掉爷爷给她起的名字开始,到她今天非常强硬地不要我们管你们的事情,二十多年了,我和她妈妈还时不时有这种感受,更何况是你。”
“但是作为她的父母,养了她二十七年,我可以向你保证,她是一个有着最朴素最正直三观的孩子。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不觉得她真的会在你们这段感情里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如果说她的一些行为触碰到了你的底线,你接受不了,只能分开,这也一定是你最真实的感受。”贺宇道,“你的感受,你的决定,我们都百分之百地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