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心事(56)
可能是因为裴叙和孟舒桐分手了,那些习以为常的玩笑话,都变得比以前更让人高兴。
时微在床上翻来覆去,像有人勾着她的心弦弹琴,每个音符都写满了愉悦。
想着想着,她慢慢睡着了,脸上的浅浅笑意还未平复。
这一晚,蒋时微睡得很好,比刻意用酒灌醉自己的夜晚还要好。
隔天早晨八点,她自然醒来,走出房间。
二楼只有主卧带独卫,裴叙睡的次卧以及另一个客房都不带。
时微路过洗漱间,看见裴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想干什么。
“哥哥,早啊?”她试探性说。
裴叙转过身,拎起一个漱口杯问:“这是谁的?”
那杯子没有任何特征,纯玻璃制造,透明洁净。杯子里放有一支电动牙刷,看起来不是为客人准备的临时用品。
裴叙眼神锐利,即使唇角带着柔和的笑,也让时微倍感压力。
沉默几秒后,时微如实说:“是Eden的。”
对视间流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裴叙放下杯子,另拿起Sophia为他准备的那只牙刷,从容地挤牙膏。
“可以啊蒋时微, ”他突然轻笑,“都会带男人回家了。”
蒋时微立刻反驳:“Eden来家里作客,把东西落下了而已。”
裴叙接满水,转头说:“玩笑,别紧张。”
时微咽了口唾沫,裴叙又说:“我知道你有分寸,让Eden留宿也没什么。”
他开始刷牙,没法再说话。
时微站在门外,学着当初裴叙问她的语气,她问裴叙:“哥哥,你觉得Eden怎么样?”
裴叙吐掉牙膏沫,反问:“什么怎么样?”
时微说:“做你的妹夫怎么样。”
裴叙仿佛并不惊讶,继续淡定地刷完牙,洗了把脸。
蒋时微也不知道自己期待一个什么样的答案,莫名紧张,掌心不断沁出细汗。
裴叙慢条斯理地完成洗漱,走到时微身前说:“不怎么样。”
时微问:“为什么?”
裴叙打量她,最后视线定在她的眼睛:“你不喜欢Eden,所以,他做我的妹夫不怎么样。”
时微怔住,然后着急反驳:“我很喜欢他!”
“是吗?”裴叙靠近一些,“那你和他确定关系了没?”
话里话外,像看透了她。
时微上半身微微后仰,扯谎道:“还没有,但迟早会的。在国内的时候,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和裴叙近距离对视,对时微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此时裴叙不退,眼神胶着,把她从里到外透视了一遍。
听完她说的话,裴叙歪了歪脑袋问:“我已经知道了?”
时微心情复杂,还没来得及想下一句该怎么讲,裴叙又笑了:“我不知道,对不起微微,我可能是……”
他停顿几秒,然后慢慢吐出那两个,时微完全预想不到的字。
“蠢货。”
第29章 渐忘 情人节见,蒋小姐
蒋时微曾在日记里写过, 裴叙是蠢货。
裴叙那些稍带疑问,话音一转突然自嘲的话,落在蒋时微耳里是危险的信号。
接下来的一天, 时微坐立不安。
吃早餐时, 裴叙提起北京那个旧游乐场, 说是要拆迁了, 旋转木马恐怕也要没了。
时微立即说:“哥哥还记得你送我的旋转木马音乐盒么,我找不到它了, 你有没有见过呀?”
裴叙见过, 在时微放玫瑰日记本的保险柜里。
小孩这是给他下套呢。
裴叙笑着否认:“没见过, 弄丢了就再买一个呗。”
下午, 新的旋转木马音乐盒送到蒋时微手上, 纯手工制作, 比以前那个更精致。
时微抱怨:“你怎么都不回去找找就买新的,很浪费。”
“找什么?”裴叙撒起谎来不打草稿,“你的房间锁上了,谁都不许进。”
时微略松一口气,假模假样说:“不用这样吧,梁妈还得帮我打扫屋子、开窗通风。”
“梁妈除外, 她有钥匙。”
“这样啊……”
时微完全放下心来, 没继续问“为什么不让梁妈开门进去找找”。
裴叙看着她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小表情,暗觉好笑,笑过之后又有点心疼。
这样小心翼翼的对话发生过不止一次,可裴叙还是第一次, 从已知全貌的真相看待她。
怎么说,还是得哄一下。
傍晚下起雨,淅淅沥沥地敲打老旧的木窗, 仿佛能透过玻璃,浸湿墨绿的天鹅绒窗帘。
裴叙在地上摆开黑白格棋盘,扭头说:“时微,过来。”
时微在睡裙里套上裤子,慢腾腾地走近,盘腿坐在对面。
裴叙边走白棋,随意似的说:“我明早就得回北京了。”
时微点点头:“我会照顾好自己。”
裴叙说:“我相信你会照顾好自己,下次别喝那么多酒,行不行?”
时微再次点头,就很敷衍。
裴叙瞥向越来越满的酒柜:“让Eden少拿酒来,带点别的礼物。”
时微蓦地喉头泛酸:“是我让Eden带的,你别怪他。”
裴叙说:“你答应我少喝,圣诞假期我过来陪你。”
圣诞还有两三个月,太久了。
时微摇头:“我和Eden约好去西班牙,不麻烦哥哥陪我。”
裴叙对骆尧说,等时微找到下一个喜欢的人,他才能放心离开。
看到日记本和千纸鹤时,裴叙回想了时间线,觉得Eden只是蒋时微的一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