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心事(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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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织锦铺就的暖廊,蒋时微心跳如撞钟,做足半分钟心理准备才接通电话。
“哥哥,”时微声音很轻,“怎么了?”
裴叙说:“蒋小姐,十八岁生日快乐。我欠你一瓶酒,你来吗?”
时微嘴巴微张,有些惊讶:“你还记得……不对,你想起来了?”
“嗯,我想起来了,就前天,头疼了一宿。”
“噢……”
蒋时微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沉默了,等裴叙主动说话。
没等多久,听筒里传来裴叙带有笑意的声音:“小孩,你怎么隐瞒我的情史啊?”
谎言被揭穿,时微索性说:“我以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反正你都分手了。”
裴叙说:“确实不重要。”
时微噎了一下,犹疑问:“不重要吗?”
“不重要,”裴叙强调,“忘了也就忘了,想不起来也没事。”
时微不接话,愣愣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心里七上八下。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听到裴叙的声音,也可能是因为亲耳听到他说那段恋情不重要,心生暗喜。
裴叙接着说:“我只是庆幸,最后想起了你,再晚一天,我就要错过你的成年礼。”
时微:“你在哪儿,为什么问我来不来?”
裴叙:“在伦敦,家里。”
时微惊住,同时听见Eden的一句“honey”,顿时不知所措。
裴叙也捕捉到那个甜蜜的单词,再次问:“你回家吗?”
有两根线在拉扯蒋时微,一头是她每年生日许的愿望,另一头是融化了她心头雪的阳光。
回到裴叙身边是一场豪赌,裴叙永远不会让她输,但赢的方式大约是掀翻赌场,重新制定规则。
而她是个俗人,想要世俗意义下的幸运和圆满。
默然不语很久,时微淡然说:“哥哥,我赶不回去了,太远。”
裴叙:“你在哪?”
时微:“Costwolds,裴叔知道我在这。”
“我去接你,”裴叙立刻说,“回到家过了十二点也没关系,我陪你喝一杯酒。”
蒋时微几乎是咬着牙,把自己的眼眶逼红:“不用,我明早回家。”
两厢沉默几秒,裴叙冷冷问:“你和法国小黄毛在一起?”
“他叫Eden。”
“不重要,Eden或者Evan。”
时微深呼吸一大口,认真说:“这很重要,因为Eden是我男友,我和他还有我们的朋友在一起。事实上,现在是我的生日派对时间,我成年了,不需要每件事都经过你同意。”
裴叙沉默了,不知在想什么,时微捏紧手机,心越来越凉。
气氛变得紧张,裴叙好像在屋里兜圈,皮鞋都没换,踩在木地板上格外的响。
过了会儿,他说:“蒋姨给你留了一封信,说等成年再交给你。这封信在我手上,你看不看?”
世上最懂拿捏蒋时微的人是裴叙。
短短两句话,蒋时微忍不住动摇,她嘴唇微启,眼看就要说出答应。
一声“baby”打断她,随即左边肩膀搭上一只手,她听见Eden说:“我们都在等你。”
时微被Eden半抱着,听见裴叙骤然沉重的呼吸声。
刹那间思绪混乱,酒精也疯狂上头,她转身窝进男友怀里,对裴叙说:“明早我回去再看,妈妈不介意我晚到。先挂了,明天见。”
话落,她果决地挂断电话,随Eden一起返回派对,进门前侧过脸,讨要一个亲吻。
同一时刻的伦敦,轻微晃动的水晶吊灯下,空气静谧得像被冰冻。
裴叙面无表情,缓缓放下手机。
第33章 重逢 别叫我哥
重新回到派对, 蒋时微明显心不在焉。
Eden拉着她跳舞,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高挺鼻尖相蹭, 歪一歪角度就能接吻。
蒋时微偏过脸, 把下巴尖搁在Eden肩上, 姿势亲密无间, 但再也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音乐变得舒缓,舞池中的年轻人像一只只慢悠悠游弋的小船。
Eden突然问:“你在哭吗?”
蒋时微说:“没有。”
Eden再也没问她是否爱他, 声音放得很轻很柔:“亲爱的, 遇到你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事。”
舞曲渐渐到了尾声, 时微叹息般说了句“谢谢”。
这天晚上他们不打算睡觉, 烛光辉映, 午夜过后唱片还在放。
沙发像个狗窝, 凌乱而拥挤。
Eden怀里抱时微,用手臂给她当枕头,另一只手拿香槟杯,和宋米娅轻碰。
时微醉了,眼皮一沉再沉,快要睡着。
Eden放轻说话的声音, 把食指放在唇上, 示意米娅小声些。
刚过凌晨三点,窗外传来刺耳的急剧刹车声。时微半醒,看向对面的米娅,陷入短暂的迷茫。
半分钟后, 门铃响起,聊天的朋友立刻闭嘴。
这个时间不该有人来访,米娅脸色变了变, 小声问:“微微,你还有朋友没到吗?”
蒋时微下意识想说没有,但下一瞬,一个令她呼吸凌乱的猜想钻入脑海,占满她的思维。
裴叙。
除了裴叙,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Eden肩膀动了下,把时微挪到沙发旁坐直,温和又平静地说:“我去开门。”
时微一把抓住Eden的手腕,脸色发白,比起惊喜更像是忐忑。
她有种直觉,裴叙不会顺顺当当地祝她生日快乐。至于原因,有可能是裴叙发觉她在躲着自己,上门来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