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心事(97)
裴叙说要她等半小时,但她足足等了一小时,书房门才被推开。
从她的视角看,男人穿着宽大黑T恤,休闲裤裤绳不系,整个人都不像来谈正事。
裴叙边走边用干毛巾擦头发,走到时微跟前,随手把毛巾扔到沙发上,任由发丝湿漉漉地滴水。
时微忍住劝他先吹头的冲动,直问:“你有什么想说?”
裴叙:“这话本该我来问你。为什么突然发酒疯,主动吻我。”
蒋时微扯了扯嘴角,眼都不眨:“我喝醉了,把你当成Eden。”
裴叙轻笑:“宝宝,你说谎的时候耳朵会变红。”
蒋时微沉默,仿佛要噤声到世界末日,任凭裴叙怎么追问,她都说不出真实想法。
其实她是那种很爱快刀斩乱麻的人,这并不意味着果断勇敢,而是意味着自毁式的推进。
裴叙耐心等待,分针滴滴答走了几轮,整座裴宅阒寂无声。
蒋时微抿着干涩的嘴唇,忽然开口说:“哥哥,我们玩个游戏吧。”
“怎么玩儿?”
“就是,交换秘密的游戏。”
游戏规则很简单,是蒋时微临时想的。她走回房间拿来叠千纸鹤的便签纸,再给自己和裴叙一支笔。
“我们各自在纸上写五个问题,揉成一团,丢进笔筒里摇匀。然后轮流抽签,抽到什么就回答什么。”
“你不能保证每次都抽到我写的问题,所以如果那件事你不想告诉我,最好也别写在纸上来问我。”
裴叙自认为没什么可对蒋时微隐瞒的,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时微撕下五张便签递给裴叙,自己也拿了五张,转身去写问题。
裴叙很快写好了,时微差不多半小时才写完。
凌晨一点半,在少年裴叙教小时微学函数的书房里,已成年的两个人各怀心思,面对面坐着。
“谁先抽呢?”裴叙问。
“你先。”时微说。
裴叙表面云淡风轻的,临了紧张得要死。他不知时微会问他什么问题,更不愿浪费自己提问的机会。
看着时微同样紧绷的面皮,他假装轻松,把手伸进笔筒。纸团手感都差不多,他随便摸了一个,拿出来展开。
纸上笔迹如行草,龙飞凤舞。不巧,正是裴叙写的:你和异性最亲密到什么程度?
时微看到问题的瞬间,也跟着紧张起来。她微抬眼帘,悄然观察裴叙的表情,等待他回答。
裴叙觉得自己倒霉透顶,这明明是他想问时微的,现在好了,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正烦躁时,蒋时微催促:“快回答呀。”
裴叙没什么心理负担,反问:“你觉得呢?”
时微板起脸说:“你还不能向我发问,现在是你在抽签。”
“行,”裴叙放下纸张,“我和异性最亲密的动作,是接吻和……”
蒋时微脸色一白:“是,是和孟……”
“是你,”裴叙淡淡道,“不是别人,我除了你没亲过谁。”
时微不信:“你和孟姐姐谈那么久。”
“谈得久只是时间跨度长,这中间吵架多少天,冷战多少天,异国恋又多少天?”
“即使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三天,作为成年人,你竟然一次都不吻她?哥哥,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你这题超纲了,”裴叙急不可耐地撇清嫌疑,“但我可以多回答你两句话,在你之前我真没接过吻,她要亲我我躲开了。”
时微不免惊讶,又忍不住高兴。
裴叙把笔筒往她面前推,催促:“该你了,快抽。”
在裴叙注视下,时微取出一个纸团,慢慢展开一起看,仍然是裴叙写的:你爱我吗?
如此简短,却要剥开层层心防才能回答。
蒋时微正要开口,裴叙忙不迭补充:“是爱情的爱,你少拿哥哥妹妹来搪塞我。”
时微一下就说不出口了,把便签放到桌子另一边:“这个问题我最后回答,作为补偿,我接着再抽一张。”
裴叙简直拿她没辙,往后一仰说:“你早晚得回答。”
时微没理他,取出第三个纸团,打开看到自己的字迹。
“你和前任/现任睡过没?”
读完这行字,裴叙禁不住低笑出声。好嘛,得来全不费工夫,蒋时微竟然问得比他还直接,这回坑到自己了。
时微捏着纸张愣住三秒,飞快说:“没有!下一题。”
她压根不需要犹豫。
裴叙心宽不少,顺从地捡出下一个纸团。
“你对我什么感觉?”
这也是时微问的。
裴叙拿到问题没有立刻回答,他不自觉摩挲纸张,唇角微微扬起:“这么说真的很混蛋,我总想起小时你刚到北京,糯米团子一个,江南水做的,金贵又宝贝。我比你大七岁,你长大了,我却还没有。在我心里边儿啊,你就还是那个要抱扑扑睡觉,不会自己梳头的小孩。”
“直到你一次次用行动告诉我,你真的长大了。现在你要问我对你什么感觉,就一句话,我想和你结婚。”
时微张了张嘴,试图说话但没发出声音。她眼眶发酸,热泪就要涌出来。
裴叙坦诚得可怕,把时微打得措手不及。她赶忙低头,边拿新纸团边说:“下一个问题。”
新纸团打开是裴叙的字:你想在哪里办婚礼?
婚礼对象没有指向性,他只问地点。蒋时微想了一下,简短回答“某个风景优美的海岛”,快速推下一个问题,笔筒再次回到裴叙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