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病美人和哭包世子爷(118)

作者: 臣眉僖 阅读记录

唐煦遥一走神,手下得就重些,平日里还好,这会江翎瑜胃里胀痛,按这一下,他更不好受了,齿间“嘶”了声,摸索着握住唐煦遥的手往下拽了拽,灼热的掌心恰好捂着脐周:“揉这,上头太疼了。”

“好,”唐煦遥颇有些担心,“你还腹痛,这揉了许久也不见好,待天亮可有精力办那么大的事么?”

“那叫什么大事,三言两句就能解决,”江翎瑜不以为意,适时背过手去摸摸酸痛的后腰,想着是坐得久了,一下子窝着腰了,才这么疼,但他也没说实话,“简宁,我想躺在你怀里待一会。”

唐煦遥扶着美人躺下,把他揽进怀里,轻抚着他时常笔直的背,被窝里热气氤氲,暖着两个人的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软语着,呼吸之间都是木樨的余香,不说话时床榻静谧,今日没挂帘儿,烛火昏黑,映得美人容貌温柔,睡下时都是有些笑意的。

唐煦遥看得心醉,舍不得闭上眼睛,恨不得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把美人融进自己眼睛里。

江翎瑜睡下不久,呼吸都平稳起来了,唐煦遥也有朦胧困意,才闭上眼,就感觉他的手动了下,随即咳了两声。

唐煦遥慌忙睁眼,摸着美人的背轻轻往下捋:“怎么了?嗓子不好吗?”

“没事,”江翎瑜抬着的手是去捂着胸口了,只恐咳起来疼得慌,深吸几口气稳了会,倒是好些,反过来安抚唐煦遥,“你莫太挂心我。”

“那怎么行。”

唐煦遥帮美人拍拍背,见他不咳了,又将手撤回来给他揉着心口,时不时停下来暖着,吻了他渗出薄汗的额头:“霖儿睡吧,我给你揉着就不疼了。”

二更天了,江翎瑜已经在唐煦遥的呵护下睡着了,京府最后一盏灯也灭了,袁正还没从刘倪那出来,商议半天,也没什么好办法。

主要是这次的事真的太大了,谋杀正二品钦差大臣,朝廷命官,不论两个人怎么商量,始终没有一个万全之策。

袁正脸上不露喜怒,但实际上是极恨刘倪的,恨他想把自己的罪降了又降,要是他当一个替死鬼,岂不是护全了整个保定府?

袁正想的是不错,刘倪也知道,要是自己一个人把罪责揽下来,那袁正,此地大小官吏,都能平安无虞,说是献身也不为过,倒是高尚,但刘倪不愿意。

刘倪还有妻儿老小,在深庭内的屋舍里熟睡,自己一死,大厦将倾,什么都没有了。

刘倪没活够,不想死,一辈子进不了紫禁城,在保定府也委曲求全了十几载,该有个了结了。

袁正见刘倪一再想些为自己脱罪的法子,气不打一出来,随口抱怨了句:“真是自私,你还不明白吗,你揽下这些罪责,可保全此地。”

“我自私?”

袁正一句随口说出来的话,成了压倒刘倪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理智如蚁食之堤,濒临溃陷,满眼的绝望,对着袁正大吼:“我自私还是你自私,自到了这知府任上,米盐之利我要了多少,又有多少是给了你,如今遇事就想杀我封口,你想活,我不想活吗?”

袁正被吼得一怔,下意识后退两步:“我......”

“就有你家室,我没有?”

刘倪枯涸已久的眼窝里难得泛起些泪光,步步逼近袁正:“我的发妻,我的孩子谁来养,跟着我一起死吗?袁正,你到底是不是人,你是不是!”

这是刘倪第一次直呼袁正的名讳。

袁正步步后退,直到背紧贴在墙上,再无退路,才想了个缓兵之计,安抚刘倪说:“好好,你别着急,我们还有时间商议,我许你脱些罪,但你也要知道,我是权臣世家,我出事.......”

“闭嘴!”

刘倪暴跳如雷,上前掐住袁正的脖子:“世家,血统,这就是你数载看不起我的缘由,你再提我现在就掐死你,爹当个狗官有什么了不起,不一样是吃喝嫖赌的腌臜货,跟我有什么区别,我早就想让你死了。”

袁正喘不上气,白眼直往上翻,极力张大了嘴呼吸,艰难吐出些字:“我不,不说了,求你,放开我。”

“我告诉你,”刘倪没有完全松手,只是给了他喘息的余地,“你不答应给我脱罪,我现在就去京府,将咱俩合谋做下的那些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江翎瑜,谁也别活。”

“不不不,”袁正慌忙阻拦他,霎时间服软,“我保你,保你,我答应给你脱罪,冷静些。”

刘倪彻底占了上风,当即决断此事:“你不是跟唐煦遥认识吗,天将亮不亮,你将他骗出去,江翎瑜我来处理。”

袁正原本还疑惑着,听刘倪这么一说,真是明白了他的心有多毒,要么都活,要么都死,谁也别想跑,

“好,”袁正也没有办法,后槽牙咬碎了也得往下咽,垂头丧气地说了句没指望的话,“希望你能做到万无一失。”

刘倪冷笑两声:“我会的,前提是你要听我的话。”

刘府灯灭,三四人影隐没在黑暗之中,算是一个结束,也是一个开始。

然而不管从何而起,只要一件事开始,发展之长远无可预料,不管是冥冥之中,还是眼见的缓慢向前,都逐步影响了许多与之相关之人的命运,蔓延期限极长,几乎不能被人为干涉,像是得了绝症的病人,眼看着自己被不起眼的小症候消耗至死,油尽灯枯。

另外,一件事的开端无定数,随随便便,但收尾是很有可预见的结果的,且不容易结束,影响有多深远也无可得知,多年前的无心之举还依旧推动命运的车轮滚滚向前,更不要说是曾为非作歹,穷凶极恶的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