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和哭包世子爷(226)
“再瞎说,”美人横眉,看着已经有些恼了,攥着唐煦遥的领口把人塞进被子里,自己也钻进去,被子压严了,说话声变得朦胧起来,“我剁了你的宝贝。”
“不成,”软咛里夹杂着唐煦遥说话的声音,“我还要伺候夫人呢。”
江翎瑜递交折子后,第二日,廖无春就来了一趟,说是皇帝批了折子,准假,与将军一同养病就是。
日子一天天地过,唐煦遥有了江翎瑜时刻陪伴,情绪好了许多,还是照旧拖着满是伤病的双腿试着爬行,认真服药扎针,渐渐能扛住剧痛,扶着床沿在地上走一走了。
告假第十日,江翎瑜晨起到书房去了一趟,片刻的功夫,回来就落雪花了,江翎瑜站在院子中央,抬头往天上看,今日无风,细碎的雪花直着洒下来,江翎瑜出神地盯着天空看了一会,江玉就抱着大氅跑出来了,给他披在身上:“主子,怎么在这站着呢,怪冷的,我扶着您回去。”
“扶我做什么,”江翎瑜唇角含笑,看着江玉为自己披上大氅,“那头老鹰呢,好几天没看见它了,出去玩了?”
“没有,”江玉如实说,“它自从到了府里,一点野性都没有,整天停在那根木棍上哪也不去,现在下雪了,它又嫌冷,到狗窝里去跟两条狗待在一块了,也就还吃些生肉,要不然哪能看得出是野物呢?比家养的狗还懒。”
“什么叫懒,它是聪明,”江翎瑜抱着手臂,“这些野物知道找富人家能吃上一口长久的饭,找穷人家就得被当饭吃,你满身绫罗绸缎,它不招你稀罕,招谁稀罕?”
江翎瑜出言,把江玉给说愣了,话说回当初买它的时候,确实是看见自己就发了疯地扑腾,看见衣着普通的就不为所动,忙答:“主子英明,这头老鹰确实如此。”
“野物是如此,”江翎瑜眉头微蹙,“人也是,你说对吧?富人爱玩野的,他们总觉得雪花银能驯服一切。”
江玉点头:“主子说的是。”
“你说我这样对付周竹深行不行?”
江翎瑜笑得很不怀好意:“从小长安找个野伶儿,送到周竹深府上怎么样?这叫什么,美人计?”
江玉想了想,接话:“主子,这还得花钱吧,要是留着那个在保定府招摇撞骗的婊子,得省不少雪花银。”
“呸,他值几个子,抹上粗制滥造的脂粉,倒像驴粪上蒙了层霜,恶心。”
江翎瑜横眉:“江玉,你跟着我许久了,大抵早就知道我不是什么柔顺的人,我现在问你,狠的,你敢不敢干?”
江玉低眉顺眼,温声说:“主子吩咐的,我都会想办法做周全的。”
“过来,”江翎瑜勾勾指头,“我与你小声说。”
江翎瑜吩咐完事就回卧房了,一进去,唐煦遥正扶着床沿缓缓挪动脚步,江翎瑜带上门,朝他走过去,挽着他的臂弯,算是扶着,很是高兴:“乖乖,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其实唐煦遥已经听见江玉给美人送大氅时说的话了,不搅他的兴致,还是柔声问:“不知道啊,夫人看见什么了?”
“京师又下雪了。”
江翎瑜笑得很是温柔:“乖乖,你要不要拿着拐杖出去走走?”
“我不想用拐杖,”唐煦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声提出请求,“夫人,你就在不远处等候我,我想不扶着床沿走一走,试试看。”
“当然好呀,”江翎瑜没敢走远了,就站在离唐煦遥不远的床头,朝他伸出双手,“好乖乖,夫人抱抱。”
唐煦遥很想念从前能不费吹灰之力撞进美人的怀抱里,如今连不扶着床沿都要鼓足勇气,巨大的落差让唐煦遥很是沮丧,这些日子老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不过见美人笑靥温柔,就站在对面,时不时拍一拍手,等着自己过去,又觉得日子好像没那么坏,还是有盼头的。
“霖儿,待我痊愈,一定会好好地跟你过日子。”
唐煦遥嗓音低沉下来,字字都吐得很慢:“怪我以前总是惹你生气,不好好珍惜你,如今与你相拥都让我这样痛苦,何不是让我好好地记住你的一切。”
当时只道是寻常,走几步就可以奔赴江翎瑜的怀抱,所以习惯了他怀里的感觉。
天罚不止是天打雷劈,洪水猛兽,最厉害的天罚是突然剥夺一个人渐渐习惯了,但其实非常难得的东西,妻子丈夫的疼爱,父母的溺爱,还有相互依赖的手足和友人,爱才是稀世孤品,是珠玉金银永远也比不上的,有形之物永远也比不上无形之物。
唐煦遥也是从这一刻幡然顿悟,差点就习惯美人无微不至地陪着自己了。
其实美人应该永远被自己捧在手心里,他给的爱,人间的一切有形之物都无法比拟,每一次得到都要很开心。
唐煦遥这边是想通了,江翎瑜就不知道唐煦遥为何这么说,很是疑惑:“你没有不珍惜我啊。”
“是我这样觉得,”唐煦遥做好了松手的准备,“我时常觉得亏欠你,还在深秋时,我脾气不好,和你在一起后一直学着克制,时不时还是气着你,都是我不好。”
“没有,”江翎瑜见他又如此沮丧,想跑过去抱他,“乖乖,你不要怪自己了好不好?”
“夫人,你就在那等我。”
唐煦遥慢慢直起身子,说话变得吃力起来:“我,我要走过去。”
江翎瑜站在原地,看着唐煦遥试探着松开床沿,竟真的站住了,江翎瑜大喜过望,只等唐煦遥走过来,像从前一样把他抱在怀里了。
唐煦遥见自己能站住了,也是难掩欣喜,迫不及待地要迈出步子,腿只抬了一下,膝间剧痛难挨,连着血肉发软,唐煦遥猛地俯下身子,低呼一声,在江翎瑜面前跪倒,摊开手心撑在地上,疼得浑身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