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和哭包世子爷(249)
崇明帝说完,又喊了廖无春:“无春,过来。”
“哎。”廖无春快走几步,站在崇明帝身侧,等着他吩咐。
“快找些人来,把旻亲王给朕架走。”
崇明帝今日带了两条手串,一个南红,一个辣绿翡翠,攥着把手背过去,珠子磕碰响琮琤,缓慢踱步上前看看江翎瑜,和唐煦遥一起安抚他:“好了,爱卿莫哭,同着朕的侄儿,进观里参拜吧。”
江翎瑜不曾从唐煦遥怀里起身,即使皇帝过来,也还是偎在他臂弯里,红着眼点点头:“好。”
唐煦遥看着皇帝,离着江翎瑜那么近,心里恨得都要滴血了,自顾自把江翎瑜往怀里揽了揽,攥一攥他瘦削的肩,温声问他:“夫人,肚子痛吗?”
江翎瑜鼻子抽抽嗒嗒,虽说早就不哭了,眼圈还是湿乎乎的,歪头枕在唐煦遥肩上,弱声开口:“有些,心口也痛。”
“夫人可是让旻亲王气着了?”
唐煦遥转而又去摸美人缓缓起伏的心口:“要不要含一粒药?”
崇明帝实在是有些惊诧,不曾想过江翎瑜的五脏衰弱至此,生些气,哭一场,这身子就支撑不住了,忙说:“那爱卿回去歇息吧,不必强撑着随行。”
“没事,圣上,参拜诸位天尊是积福积德的,臣不舍得错过,”江翎瑜脸色确实不大好看了,倚在唐煦遥怀里借力站着,弱不禁风的模样,实在招人怜爱,他轻扯唇角,笑了笑,“将军搀扶臣就是,能走的。”
皇帝喉间“嗯”了声,这就去先进去了,江翎瑜则抬起头冲着唐煦遥笑了,柔声唤他:“夫君,劳你扶着我,我忽然有些胸闷,没什么力气。”
“哎,”唐煦遥极少听见美人唤自己夫君,大庭广众之下唤,更是高兴得快要发狂了,微微俯身,一手托着美人的腰,另一手则挽着他的手臂,“夫人,你多往我身上倚着些。”
进了四时观,从灵官殿开始拜起,江翎瑜胸闷气短是真的,跪下拜了几次,才到了财神殿,都有些站不住了,窝在唐煦遥怀里缓着,皱着眉,喉间气喘急促,郡王妃也上前给江翎瑜揉心口,周竹深姗姗来迟,这才进了大殿,皇帝四周围着这么多大员,周竹深不打招呼,看见武财神就跪,嘴里念叨个不停:“二爷,保我大富大贵,求求二爷。”
“周首辅,”江翎瑜捂着唇轻咳几声,眼神凌厉可怖,“好久不见。”
周竹深闻声一怔,缓缓转过头,和江翎瑜的视线相碰,盯着他一会,又开始上下打量他身上穿的华服,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朱红对紫金,尤其是上头有黄绸子,一下子就掉价了,真是逊色。
周竹深脸色颇不好看,本想冲着江翎瑜点头敷衍,不想他再度叫住自己:“周首辅,你知道什么人才能拜关二爷吗?”
不等周竹深开口,美人横眉夺他话头:“忠义良善之人才可从武财神这跪拜,这四个字,再加仁,义,礼,智,信,你沾哪一样?”
周竹深瞪眼:“你........”
“我什么我,”江翎瑜不饶他,“我只问你,你沾哪一样?”
江翎瑜话音刚落,关二爷手里拿着的青龙偃月刀直挺挺地掉下来,“当”一声摔在香案上,刀口冲着周竹深就劈下来,周竹深闻声大骇,想躲又挪不动,千钧一发之际,还是稍微躲了一些,泥塑的偃月刀砸在周竹深身上,还是刀口朝下,“砰”得一声闷响,当时就砸得起不来了,只能歪着身子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老脸上涕泗横流。
四时观里的关二爷手上的偃月刀是跟手塑在一起的,贴得严丝合缝,这一回竟从手心里齐根断裂,轰然倒下。
高功仰头看看端坐着的二爷,兵器握柄断了,手却好好的,心说好大的现世报,默默念叨完一句,立刻走上前,站在周竹深旁侧,俯身说:“周大人,要是您没事的话,一定要把我们观里的二爷像花银子修好了,不下雪的时候,香客颇多的,不要影响二爷受凡人香火。”
周竹深大抵是骨头断了,说不了话,口角流出绵长的涎水,手奋力比比划划,高功视而不见,继续解释让他赔银子的缘由:“周大人,因为我们观里二爷的偃月刀是因为您的现世报才断了,从四时观由匠人建设至今,历经二百年,如今我入观十年,翻遍了四时观藏书,墙壁上的刻画,里头没有一丁半点记载曾有哪位天尊的法器掉下来致人伤亡,您可以想想您在外头的名声,是不是您导致这场意外的?”
高功为人谦和,忍有坏毛病的香客,忍香客觉得神明不灵折回来谩骂,唯独忍不了真正的坏种,当初在文华殿目睹江翎瑜中刀倒地,心下就有直觉,是这个周竹深痛下毒手,这该是个多么坏事做尽的人,让关二爷自断心爱的偃月刀,狠狠地扔在他身上。
江翎瑜还以为高功是要给他看病,听着是张嘴要银子了,江翎瑜倒是松了一口气,也附和着说:“高功说得是,这是什么地方,岂能容品行不端的人进来参拜,我们是拜见神明,许下为国为民的大愿,你是做什么来了?”
江翎瑜自是不服气的,崇明帝觉得撕破脸皮还不是时候,那江翎瑜就自己先撕一半,引诱大鱼自愿上钩,或者叫狗急跳墙也行,把靠吃下去的金银财宝权,全部吐出来。
崇明帝自知理亏,发现周竹深是一切恶事的始作俑者也没能及时为江翎瑜撑腰,思来想去,就由着他去吧。
江翎瑜又数落了几句,终究是气虚体弱,话说得颇为艰难,就紧着告病回去了,周竹深到底要怎么处置,他也懒得理,离开四时观前,高功找人来接替服侍崇明帝参拜,自己则送着江翎瑜和唐煦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