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和哭包世子爷(288)
紧接着“唰”地一声,什么东西又扎进了那人的后心,腹背受刺,他身子晃了晃,向后直挺挺地倒下去,闷哼一声,没了动静。
莫羡急忙闯进来,吹亮了手里的火折子,来查看江翎瑜和唐煦遥:“将军,江大人,伤着没有?”
“没有,”唐煦遥单手抱着江翎瑜,另一手染了鲜血,垂下来,免得弄脏江翎瑜的衣裳,慢吞吞地坐起来,“你先点亮屋子里的灯盏,江大人醒着,他怕黑。”
莫羡应声去点灯,唐煦遥把江翎瑜搂着怀里安抚,忌惮他身上的淤青作痛,掌心抚着他脆弱的心口时轻了又轻:“霖儿不怕,有夫君在,没事了。”
莫羡依次点燃灯盏,发现灯芯子被齐根削断,想着此人精通暗器,屋内明火如昼,莫羡才去查看刺客尸身,此人一身夜行衣,还戴着黑面罩,手紧紧握在腰间别着的刀把上,临死都没把凶器从刀鞘里拿出来,莫羡上前撕开此人面罩,他双眼眦圆,瞳仁满是惊恐,死状狰狞,好在顷刻毙命,要不还得把屎尿污秽泼在卧房里,甚是肮脏。
“这人我不曾见过,”莫羡半跪着,将头摆正,让唐煦遥看,“将军可面熟么?”
“不,”唐煦遥摇头,“看着骨相,不像是北直隶的人。”
唐煦遥有意抬手遮挡江翎瑜的眼睛,但他自幼就不惧尸体,拨开唐煦遥的手,还要凑近了看,皱着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记忆竟复现了大半,许多事都想起来了,其中三个字到了唇边,江翎瑜斟酌几回,还是决定说出来:“青绿局?”
“夫人,”唐煦遥听美人的声调都像是回到从前了,愣愣地看他,“你都想起来了?”
“嗯,”江翎瑜窝在唐煦遥怀里,轻轻点头,“一到办案上,并着这些平时的记忆,勾连牵扯众多,也就记起来了。”
莫羡没听明白江翎瑜和唐煦遥说的什么,挠挠头:“什么记忆啊?”
“没你的事,”江翎瑜面容冷峻下来,“莫羡,将那簪子拔了,给我。”
莫羡听话照做,拿起来要擦拭,倒让江翎瑜提前接过去,自顾自拿起白绢子来擦,轻扯唇角:“祭血的簪子,又是经了大将军的手,沾染纯阳气息,我日后再拿来绾头发,所到之处,想必百鬼回避,甚好。”
莫羡让江翎瑜这媚态吓得后退半步,唐煦遥像是习惯了,粗糙的掌心抚着他的薄肩,闻声劝说:“夫人,我再为你订做一支一样的簪子就是了,这东西多么晦气。”
“晦气?净瞎说。”
江翎瑜软卧在唐煦遥臂弯里,衣带松垮,露着有些淤青的锁骨,娇声嗔他:“这等厉害的邪物从哪里得,你还嫌弃。”
“好好,”唐煦遥对美人百依百顺,“夫人喜欢,拿着就是。”
这卧房有贼人毙命,自是暂时没法住了,好在旁边还有一间主卧,不过常年不烧暖阁,寒气太重,江玉来看过江翎瑜,就去烧暖阁驱寒了,唐煦遥抱着江翎瑜,裹上厚实的被褥,想让他穿得暖和些,顺便给往紫禁城报信归来的莫羡推断刺客的身份。
“我倒觉得不像是青绿局的,这些人在江湖上名头玄极了,好像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似的,”唐煦遥说,“这人死时,连刀都没取出来,想必是不擅武功的。”
“将军,不是,此人武功不差,”莫羡插口,“他的飞刃相当稳妥,已与东厂十大暗卫头领齐平,我去看过屋里的灯芯子,都齐根削断,想来不是寻常人能为之,至于为什么在卧房里失手,想必是将军和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才免于灾祸。”
莫羡越说,心越虚,下属怎么犯了这样的错,险些让江翎瑜和唐煦遥送命,实在可恨,意图出去就问责。
江翎瑜没开口,静静地听,听着听着,这视线就对上了颈间挂着的锦囊上,于是推了推唐煦遥:“你可没想过,这是符纸显灵,我本乏得厉害,可在那黑影站在卧房门前,明明背对着你待得十分舒服,就是睡不着,心里直慌,总觉着外头不妥,一回头真是吓得魂都飞了,你也正好搭话,这些真的都是凑巧吗?”
唐煦遥闻言也跟着看锦囊,抬手摸了摸,一时间惊诧万分,唇启无言,心下实在觉得道门玄妙,教义之力深不可测,顺势把江翎瑜揉进怀里,颇有劫后余生之感。
莫羡“啊”了声,觉得好笑:“一张小小的纸,能有什么用处。”
“信的人自然灵验,”江翎瑜不再如失忆时温和,对待莫羡的冒犯,很是刻薄,横起秀眉,“你不信道法,就莫要与我们这些诚心信奉的人谈及此事,心术不一还硬要插嘴,没甚礼貌。”
唐煦遥也阴沉着脸:“别惹江大人生气,他身子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是,”莫羡急忙认错,央求江翎瑜,“是我不好,江大人莫动怒,养病要紧。”
江翎瑜偎在唐煦遥臂弯里,阖上眼皮,冷声赶他:“出去吧,我累得慌。”
莫羡行过礼就出去了,江翎瑜让唐煦遥裹得像个粽子,还没等说上两句话,江玉就过来了:“夫人,那卧房太寒凉了,我多铺了几层厚褥子,那床大些,我又叫人去放了三个汤婆子,里头还是凉,一时半刻散不尽,您要不要抱着手炉暖胃,我只怕您去了经不住,要腹痛的,将军这也病着呢,夫人和将军的身子骨都虚弱,要不换一间客房,有人住过,还好点,不算那么冷。”
“没事,备些热水就是,”江翎瑜知道那屋子凉,打扫倒是好说,日日有仆役清扫,东西也都是新的,症结所在就是这数九隆冬,就从来没烧过暖阁,墙壁又厚,累了不少阴寒气,一时半会是散不去的,要是说住,最少得将暖阁不停地烧三天,江翎瑜明白这事,人又洁癖,实在不愿意去这人来人往的客房,“疼就疼吧,十几年我都疼过来了,不差这一天,我睡觉不老实,手炉打翻了烫着将军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