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和哭包世子爷(379)
“有时候不得不说,我还是小孩子脾气,时常任性的,你从来没说错,你可比我稳重得多了。”
江翎瑜合着眼皮,头颈枕在唐煦遥胳膊上,不禁叹气:“在真定府的时候,不知我是病得脑袋糊涂,还是什么,我是真的想走,与你私奔去,不再回这腐败奢靡的官场,只是没想到这廖无春,竟愿意拿陈苍的命换你任左都督,要是你听我的,我们一走了之,你失了荣耀,还与我一并沦为朝廷罪臣,幸好你没有跟我似的,想一出就是一出。”
“夫人极少冲动,那次确实反常,但我实在是冲动的人,你在文华殿遇刺,我是真的非常想带你走的,还是你劝了我。”
唐煦遥坦言:“我知道的,我们走不了,是我时时刻刻都想带夫人离开这是非之地,却不能成真罢了。”
“做左军总督府的左都督,想必是很难的,大抵比你如今更累。”
江翎瑜睁开眼睛,黑漆漆的瞳仁转着,打量唐煦遥:“你可做好准备了?许是也会像我一样,频繁地被刺杀,外调,与许多难缠的官周旋,官职越大,要承受的就越多。”
“嗯,”唐煦遥轻轻点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着社稷安定,也为了我们自己站得更稳,既然走不得,逃不得,那就得往前走。”
唐煦遥终于坚定自己不再动带江翎瑜远走高飞的心思,是因为他在升迁一事看到了希望,只要自己稳稳地坐上总督之位,江翎瑜是会少受些苦楚的,唐煦遥向来不喜与官员打交道,如今总算能帮上忙了,也愿意为了江翎瑜去搏一搏。
江翎瑜与唐煦遥约定:“那说好了,以后我们就在官场上扎根,谁也不许动私奔的念头了。”
唐煦遥答应他:“好。”
江翎瑜跟唐煦遥夜谈之后,唐煦遥就给他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伺候着歇息了,同时刻的陈苍已经到了营帐,心急如焚,为着派出去的翁烈久久不归校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忍不住起身,换了衣裳出去,就碰着骆青山提着那把匕首赶回来了。
陈苍见着骆青山,本来不想打招呼,与他擦肩而过,走得很急,骆青山唇间“啧”了声:“你干什么去啊?”
陈苍没回头:“你管不着。”
“我管你干嘛,”骆青山自然知道陈苍要去哪,只是不能明说,转而大声呵斥他,“副将还偷懒,这些日子有夜训你不知道吗,我就奇了怪了,你天天在校场,该知道的你不知道,不该知道的朝廷密诏你却知道,别的我不管,怎么着,你的兵又要我来训,我一个人哪盯得过来,有些个惯于偷奸耍滑的让圣上看见,你再来骂我么?上回不就是如此?”
陈苍停住脚步,愤然回身:“你。”
“我什么我,”骆青山皱眉,“陈苍,你以为你还是小孩,什么屎盆子烂摊子都扔给别人,谁的活谁干,少废话。”
营帐内外有些带官衔的将士轮换歇息,有的正在喝水聊天,此时不约而同噤声不语,众人听得出两个人今日好像不大和睦,也都知道骆青山素来隐忍,倒不清楚为何他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性子大改,口才也甚佳,把陈苍骂得一愣,见状谁都不敢开口,但围在一起看起热闹来了。
“干什么呢,”骆青山见身边人围拢许多,“快去忙自己的事,别掺和。”
骆青山是有些呵斥的意味,可语气比跟陈苍说话缓和多了。
将士四散,陈苍沉默许久,心里是在琢磨,翁烈失踪,是不是和骆青山也有关系,但这话真不能问出口,一旦说了,就是监视朝廷正二品大员,让人抓了把柄,重了就是谋反大罪。
话说到此,陈苍心下一凉,其实此时早已立春,真定府寒冷,京师内可是好多了,他依旧有些战栗,似是冷到骨头缝里。
陈苍是忽然想到,自己去唐府,实际已经够了窥伺朝廷密诏的罪,不知是唐煦遥他们没意识到,还是秘而不宣,总之算是放了自己一马,又松了口气。
骆青山陪着陈苍缄口不语许久,待他要说话时,让骆青山先抢了:“陈副将,你我同僚一场,像密诏一事,我就不愿意做得太绝,不像你一样,踩着我来往上爬,我不告到皇上那,算是我给你脸面,望你好自为之。”
陈苍本来还侥幸,他们是没意识到关于密诏的事,现在骆青山一语,震得陈苍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骆青山,良久,这性子就温和下来了,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夜训。”
陈苍想,翁烈活着与否,自己也无暇关心了,听着骆青山的意思是还念及情分,就让此事止步于此,毕竟是自己心虚,为着保命,先低他们一等,只待风头过去。
夜训,就是训练士兵夜间作战,奇袭敌营,自然是要整宿地练,天亮起来,大伙也就回营帐睡觉了。
天亮说明时辰不早了,江府那,江翎瑜昨夜出了一身汗,睡醒就退烧了,晨起都挺早的,唐煦遥回来算是得了空闲,有兴致到外头舞剑健体了,适逢这日子不大冷了,也无风,江翎瑜卧床养病这阵子都待腻了,想起来走走,随后穿好了大氅,也跟着出去了,背倚在漆过朱红色的柱子上,见唐煦遥在甩剑花,软声笑了:“你一个大将军,虎背蜂腰的,练这花拳绣腿做什么,这都是文官拿细剑甩着玩的,逗皇上乐呵。”
“他们想逗皇上笑,”唐煦遥闻声收剑,回身看着美人,“我想逗我的夫人笑。”
“我可不爱看,”美人抱着胳膊,冲着唐煦遥勾起唇角,笑得很温柔,“我想看夫君如何用这剑杀敌,那样多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