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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和哭包世子爷(461)

作者: 臣眉僖 阅读记录

唐煦遥唇瓣嗫嚅几下,想说什么,但终究是没说出口,沉默片刻后轻轻点头:“好,我陪你一起去,你身子弱,单是你自己在外头,我也不放心。”

天都快亮了,唐煦遥才哄着美人睡下,明里暗里忙碌了一宿的江府,终是归于平静。

崇明帝虽九五至尊,身居巅峰之高,却也知道,谁应该平静,而谁不应该,哪怕暂时没办法撼动这股势力的根基。

崇明帝心下早有排布,故而他只抓了夜会惠妃的西厂太监,连在梦中熟睡的商星桥都没喊醒,自然也没处罚,此时天际泛白,快要亮天了,正是周竹深睡得最舒服的时辰,他时常为此迟来上朝的,崇明帝不想让他安生平静,一纸密信就差人送去,遍熄火烛的周府霎时间灯火通明。

周竹深气急败坏,又住在皇城脚下,不敢发作,把书房里头能摔的东西砸了个遍,满地碎瓷,还扎了他的脚,管家帮他挑出碎瓷渣时,他又骂又嚎,流了很多血。

这一刻,周竹深才真的相信,自己开始倒霉了,紫禁城里的事,或许早就败露了。

不过这都是他的直觉,乾坤未定,事已至此,也只能不顾一切地继续下去。

周竹深从一开始就没有失败过,所以,他也不相信自己会失败。

于是他深呼吸了一下,静下来,斜眸盯着脚边正在捡瓷片的管家,问:“现在,重新跟我说一遍,皇帝捎来的口信。”

第236章

管家言:“老爷, 皇上说,惠妃作恶,父亲入狱, 本是罪臣之女, 如今仿制官服嫁祸臣子, 为妃涉政,更是罪加一等, 不过念及她曾用心侍奉皇上,诞下皇嗣,准许她办个丧事, 一切从简,三日后,让您作为皇亲前去。”

“好,”周竹深冷笑一声,“既然是皇上之名, 我去就是,他倒是真把我当成身边人了,甚好。”

罪妃发丧, 也说了一切从简, 就算是周竹深是皇亲, 跟他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此事管家心知肚明, 倒不敢告诉周竹深, 因为近些日子周竹深叫那些官员前来,所谈及的内容,管家也能听出来,看出来些不一样的东西,尤其是那对做官的兄弟, 顾方和顾睿,他们两个人的神情都不一样。

在管家眼里,周竹深做过很多大事,也有小事,成多败少,因为好人总是单打独斗,一人之力,撼动罪恶的根基,倒像是精卫填海,永无止境,但也绝不放弃,周竹深本来就是恶贯满盈之人,他身后有巨大的势力,自然成事多,败事少。

事无绝对,周竹深也曾败在一些人的手上,其中一个就是江怀,他输得很惨,还曾在监牢度日,周竹深恨极了江怀,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狗总是喜欢在笼子后面对着人狂吠,但是当笼子真的打开,与人面对面,狗就会开始害怕,自觉地夹起尾巴。

有些东西只能在黑夜里行动,他们见不得光。

所以在管家眼里,周竹深从一开始想要扳倒江怀之子江翎瑜,就是一个很蠢的行径,管家就是从那时开始,对周竹深有了二心。

所以,妃子发丧,这道口谕却被称为密令,字里行间,处处都不对劲,灵堂始立,照理说是即刻前往,口谕中又说是三日后,曝尸三日,重罪之臣也没有这样的屈辱之事,那这样的人怎么还能有办丧礼的资格,前后矛盾,说得已然如此明显,分明就是皇帝的计策,到时候周竹深必然凶多吉少。

管家无心再听周竹深说了什么,他仍执迷不悟,做梦都想根除江家的势力,他倒不知,自己这副模样在别人眼里甚是不知好歹,江怀年轻气盛时,周竹深已然不是江怀的对手,如今江翎瑜继任,必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竟不懂后生可畏。

周竹深还在计划着见面那日,在皇帝面前能如何说江翎瑜的坏话,正在兴头上,管家低眉,提醒周竹深:“主子,该去上朝了。”

“唉,”周竹深慢吞吞站起来,很是不满,瞥了管家一眼,“我是在想朝廷里的那些事,你眼里倒只有如此琐碎的教条,很难成事的,虽说是我的管家,却没能有我的作风,当真遗憾。”

管家笑而不语,兀自拿起昨日叠好的官服,跟着周竹深到盥洗房去。

“今日将我的头发梳得利索些,梳子上沾些水,我这些日子,当真是老得快了。”

周竹深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苍老,也有些别的感觉,但周竹深又看不太出来,他只是觉得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往,周竹深最不喜欢用梳子沾水抹平碎发,不知为何忽然说出这句话,他怔了怔,见管家拿了梳子备下,也没有收回此言,而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当真是老得快了。”

“老爷,您上年纪了。”

管家像往常一样,随口敷衍:“您费心,自然如此。”

周管家仿佛每日都在说一样的话,哪怕他心中所想不同,言语总是如此,所以周竹深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即便管家已经有了二心,说话时嗓音紧张得有些发抖。

在周竹神眼里,一切事物都和往常一样。

“去备轿子吧,大氅我自己找就是。”

周竹深皱眉:“快些,我还能在轿子上补一觉。”

周竹深虽说是在轿子上补觉,可不是像别的官员一样,到了地方就醒了,他是宁可轿子停在午门外,也要睡到醒了为止。

一路上,轿子晃动并不是很大,与往常差不多,但周竹深今日睡得不好,动辄就惊醒,还骂了抬轿子的轿夫,再合上眼皮,恍惚片刻,也就自然醒过来了,外头刚好落轿午门前,周竹深心里懊恼极了,想发脾气,可这么多人官员在身边走动,他也只好作罢,满身怨气下了轿子,径直朝着奉天殿走去,心下早已盘算好了要说出去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