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和哭包世子爷(545)
“好呀,”江翎瑜开始明白自己在王府中并非是亲王与臣子的关系,而是父亲和孩子,要是太过于见外,郡王会很难过的,于是从现在开始,江翎瑜努力地把自己当作他的孩子,真正进入他的家庭,即便没什么精力,也尽力表现得活泼些,“谢谢父亲。”
“夫人,不必强颜欢笑,”唐煦遥欠身,与美人耳语,“我知道你身子不适,回去咱们就歇息,好不好?”
美人抿唇:“嗯。”
才进千步廊,祝寒山在衙门外头透气,江翎瑜今日穿紫金袍,他都没认出来,待走近了,祝寒山险些吓得跪下:“臣拜见王长子,王长子夫人。”
江翎瑜很是诧异,不知道祝寒山为什么这样诚惶诚恐,说罢让他莫行大礼,仰头望一望唐煦遥,很是茫然。
唐煦遥则与江翎瑜十指相扣,还吻了他的额角,既然他已经让祝寒山起身,唐煦遥就不再张口复述了,目不斜视,。
江翎瑜实在不太明白,这身紫金的长袍跟朱红的官服有什么不一样。
到了养心殿内,皇帝见廖无春呈上来的匣子,一下变了脸色,忙让廖无春关上养心殿的门,责令闲杂宫人都出去,只留亲信,一切就绪,皇帝径直走到郡王面前跪下:“兄长,朕一直等着兄长前来。”
“皇上,不必对我行此大礼,”郡王扶着皇帝起来,“我来是想告诉皇上,人选已定,江怀之子,刑部尚书江翎瑜,不过现在他是我的孩子,与江怀无关。”
“好,”皇帝答应得爽快,“朕这就把兄长的封号重新拟定,升郡王为亲王,意在昭告手足。”
“我的事不急。”
郡王拍拍江翎瑜的肩:“就是我这孩子们的亲事,我能明白皇上的意思,先安邦,婚约则作为嘉奖,生怕这早早成婚就不用心巡案了,自然也是我还没表明态度的原由。可他已经与我们共同起居,只缺个婚典,咱老是吊着孩子们也不是办法,不如皇上做媒,先让我这两个孩子订婚,摆个宴席,免得朝中有不守规矩的人,背后指指点点,我的孩子遭此非议,我怕是很难不私下处置,可这又不合先帝之意,皇上可愿意让我做不孝之人?”
“兄长,朕不敢,”皇帝忙安抚郡王,“朕这就让钦天监算吉日,大摆宴席,让江爱卿与简宁侄儿定亲,再拟定兄长的封号,升郡王为亲王,这样两桩喜事在一起置办,可好?”
“好,都好,”郡王笑说,“只要皇上肯为我的两个孩子做主就好。”
江翎瑜惊得睁圆了美目,偷看唐煦遥时,他竟云淡风轻,仿佛事先知道郡王能有喝令天子之权,这养心殿暖和,好不容易热些的手陡然冰冷下去。
权越是发展就越不受控制,被权势反噬的大有人在,江翎瑜此时感触不同于反噬,而是自己苦熬许久,以为终于搏得自己的权势后,才发觉一切都是郡王的安排。
原来权力并非拼尽全力才能换取,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而门第才是拼尽全力仍无法逾越的鸿沟。
巨大的落差感一下子压在江翎瑜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见事谈妥,郡王揽着江翎瑜上前,温和道:“霖儿乖,叫皇上一声叔父,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江翎瑜怯生生地开口:“叔父。”
“哎,”皇帝喜笑颜开,“与爱卿做惯君臣,多有生疏,以后你就是朕的侄媳妇了,是至亲,又是朕的安邦之臣,朕何其有幸,以后常来养心殿坐坐就是。”
江翎瑜再看这皇帝,一改先前看自己那不清不白的眼神,如今疏离而稳重,实在可怕,江翎瑜实在分辨不出他们何时是在作戏,何时又是真的,一时间觉得自己受了蛊惑蒙骗,暗自着急生气的,又咳了几声,顿觉心脏搏动得杂乱起来,每每如此,终会发展成心疾发作之兆,众人还说话时,江翎瑜心悸起来,他身子发软,头晕眼花的,身上没了半点力气,捂着胸口弯下腰来,惊得唐煦遥慌忙扶他:“霖儿,怎么了,心口疼了?”
“让朕的太医来瞧瞧,这心疾可不是小事。”皇帝正要支使廖无春去叫太医,江翎瑜却拦住皇帝。
他只道:“霖儿回府就是,不必劳动叔父,霖儿向来多病,日日请太医,总是太麻烦了些,这些只是小毛病,没事的。”
“真没事吗,”唐煦遥给美人揉着心口,“你又心悸了,不看大夫怎么行,乖,让大夫看看咱们就回去。”
“霖儿怕生,见着不熟的太医,夜里总是睡不好,”江翎瑜想要借力站稳些,都不愿意握着唐煦遥伸过来的手,身子很有些摇晃了,实在没什么可扶的,这才重新把手搁在唐煦遥掌心里,弱声请求,“叔父,父亲,让霖儿回去吧。”
江翎瑜固执不愿见太医,唐煦遥就将他横抱起来,稳步走回午门,这期间,江翎瑜跟他都不亲热了,不肯再撒娇喊疼,要夫君揉一揉,也不像往常似的搂着他的脖颈,商量着回去吃什么,看什么,玩什么,身子软在他怀里,任他摆布。
就像这名利场,江翎瑜觉得自己到底只是一个什么弱小的东西,还不知情时,早就任了他们摆布。
“霖儿,你别生气了,”唐煦遥知道江翎瑜为什么突然犯心疾,可此时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得柔声安抚他,“你心脏不好,胃也不好,生气会很难受的,是我不好,待到房里,你的病缓和些,我就好好地跟你说。”
江翎瑜依旧沉默不语,唐煦遥很是焦急,把他抱得很紧:“我爱你。”
“简宁,我要你说清楚,每一句话都要说清楚,”美人素手紧捂着心口,喉间尚有余喘,“我再想一想,我以后是不是要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