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和哭包世子爷(88)
这事怨不得江太傅,唐煦遥不是不知道江翎瑜的意思,他是恨皇帝,心里有气没地方撒,这地方人多眼杂,他哪能张口骂皇帝。
江翎瑜不高兴,唐煦遥哄了他好一阵子,而后商量说到集市上转转,打算低调些。
唐煦遥怕美人出事,只答应将原本八个人护卫的阵仗改成六个人。
文华殿重兵把守,出入都要检查是否带利器,如此江翎瑜还曾遇刺,这人头济济的闹市,唐煦遥根本不可能放心。
江翎瑜攥拳轻打唐煦遥的心口,娇嗔他:“这么多人,那卖东西的怕是要吓死了,还能查到什么?”
“那你出事怎么办?”
唐煦遥一提及这个就无比忧心,绝不同意削减人数:“我不能再让你出事,你........”
说到这,他突然有些哽咽:“你在我怀里........浑身是血,霖儿,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疼?”
不管唐煦遥有多生气,多高兴,只要想起江翎瑜性命垂危的样子,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那件事就是唐煦遥心上被挖掉的一块肉,永远也不会愈合,成了不能问,更不能触碰的创伤。
江翎瑜即刻改了脾气,又反过来哄唐煦遥,挣扎着坐高了些,抱着他安抚:“不哭不哭,不说了,我让江玉去集市上看看,好不好?”
唐煦遥还是红了眼,睫毛上挂着星点泪珠,轻声说:“好。”
江翎瑜身子瘦高,仰赖骨架大些,但肢体上实在没什么肉,刚病愈,力气更是没什么,抱着唐煦遥这虎背蜂腰的人有些吃力,尽管如此,他还是尽力抱着,想安抚一下唐煦遥。
唐煦遥见美人抱得费力,头一次没有说些体谅话,仍硬着心让他抱,唐煦遥好想在他怀里待一会,就一会。
“累了吧?”
仅是片刻,唐煦遥还是不舍得让美人劳神费心,掌心扶着他瘦削的背,柔声说:“心肝儿乖,我抱。”
“不要,”江翎瑜横眉,明知故问,“你为何从不让我抱你,我想抱。”
美人只是性子乖戾,时常心口不一,他其实什么都懂,他想撒娇,想让唐煦遥惯着他。
因为他从小就是被惯着长大的。
“好好。”唐煦遥果真又服软,也大大方方享受江翎瑜的怀抱,他不常主动要去抱,主动一次,唐煦遥都会开心好久。
上次在京师,江翎瑜主动抱唐煦遥那次,他记到了现在,时时想起都开心。
两个人亲热会子,江翎瑜就把江玉叫来,吩咐他出去到集市上,所有米店的米各买一斤,盐只有一个铺子卖,海盐和细盐各要一斤,由两个穿便装的士兵护送。
皇帝说的是用车押送到其他府的东西,途径保定府被掉包了,想必保定府自己的东西,也被掉包多时了,而需要用到车船运送的,也就是钱粮盐。
江翎瑜倾向是盐有问题,倒卖官盐是一等一的暴利营生。
在大琰,盐与历朝历代都一样,是朝廷统一管制,不允许商贾私贩海盐和细盐,要严格按照官府给出的售价销售,不能私自更改。
这里的集市和京师的像又不像,卖的东西大同小异,熬得甜香的糖液做成糖画,煮烂了的红瓤山芋,刚出锅的卤牛肉,点心和蜜饯,成色差不多,只是味道闻着比京师的差些。
江玉简单转了转,按主子说的买了盐和米,再习惯性看看这地方的时令果蔬,捎了羊肉,白菜和果子,恰逢冬日,外头买的江玉怕有人提前下了毒,暗害主子,索性拿梅子回去腌渍,他没做过这样的活计,但笃定唐礼会。
在江玉眼里,唐礼就是无所不能的,加之他性子温和,知书达理,不管江玉找他请教什么,都不烦,再不济买回去一块研究就是了。
东西买来,唐礼跟江玉陪着各家主子将盐和米摊开,江翎瑜蹲下看着,撩起眼皮盯着江玉:“这些东西,都是多少钱?”
“盐是二十文一斤买的,”江玉如实说,“米铺子只有一家,定价是二十五文一斤。”
唐煦遥齿间“嘶”了声,问唐礼:“这保定府的物价可是贵些,我仿佛记得前些日子你还提来着,京师的粮油涨价了?”
“正是,”唐礼说,“但涨价也是轻微浮动,主子和江大人走前,京师盐价是八文一斤,米价是十文一斤。”
“真是奇怪,”江翎瑜心里暗觉不妙,“这地方离着京师不远,价位也是朝廷设好下发,为何差距这么大?”
唐煦遥猜着:“我想是跟转运司有关系,朝廷管制的东西能如此涨价?也许这铺子背后,早就不是朝廷里的人了。”
正说着,唐礼指尖捻了捻细盐,忽然插口说:“不对,主子,大人,这盐里掺了沙子!”
江玉听唐礼所言,也去看了看米,也发现了些端倪:“米也不对,里头掺了些白色的石子。”
江翎瑜跟唐煦遥面面相觑,谁也没料到竟是这样的结果,这些东西是朝廷派人押送至此,百姓却用高价买些腌臜东西,这怎么才能入口,人们又怎样才能吃饱呢?
“派人换便装,”江翎瑜见状气得有些心悸,捂着心口,轻声跟江玉说,“待我写好了纸条,派人加急送到紫禁城。”
“霖儿?”
唐煦遥一看江翎瑜情形又要不好,将他慢慢扶起来,软语哄着他:“心脏疼吗,你缓些起来,等我给你揉。”
正是在卧房里,唐煦遥想扶着江翎瑜躺下,他素手紧紧按着心口,用力到手背的血脉都有些鼓起,半阖着美目,倚在唐煦遥怀里,喘得很艰难,虚声轻语:“躺不下,简宁.......我喘不上气,心跳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