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重楼(24)
可二撂子入狱,急需银钱,事急从重,他同意张府邀请,并提前预支十两银钱,约定次日入府。
“他们请你,又没请我?拉我来干什么?”
“管家答应了我,可以带上家眷一起入府,我们一起做小姐伴读书童。”
“爷又不认字。”楼枫秀闷闷道。
“伴读书童,不必认字。”
片刻后,二人走到一座府邸前。
楼枫秀望着高门大户,有些紧张。
他即将拥有一份正儿八经的长工,管吃管住,工作品种听起来还很有文化。
跟小姐一起学认字,前途不可限量。
阿月正欲上前敲门,却有洒扫小厮从里面打开府门。
见有生人站在门口,生人其中一个一股子痞气,另外一个还牵着条狗,顿时没好气道“什么人?干什么的?”
“阿月。张管家请我今日入府,教小姐写字。”阿月道。
“哦,这件事啊,我知道。你是那什么,月小先生是吧?”小厮面上恭敬几分,打眼瞧他那个痞里痞气的,便问“这又是谁?”
“楼枫秀。”
“什么玩意?没听过,只听说请一个,怎么什么要饭的臭流氓的闲杂货色都往里领!”
“他与我一样,经张管家亲请,烦劳您去证实。”
“哪个山沟野村里拉来的毛头先生,谁来教个字拖家带口还牵条狗的?管家头子真是老眼昏花!”
楼枫秀忍了半天,拳头捏的指骨咔吧作响,阿月不再坚持,遂向小厮道“既然如此,代我与管家道辞,支用银两改日归还,还请见谅。”
说罢,一手牵狗,一手牵楼枫秀,转身便走了。
小厮背后嗤笑两声,根本没当一回事。
走出不多远,楼枫秀忽然甩开他的手。
一言不发,将粉粉揪住后颈皮拎起来搂怀里,拾步就走。
他走的快,在街巷里七拐八拐,回头一看,阿月却牢牢跟在身后。
“别跟着我!”
粉粉朝阿月叫了两声,被楼枫秀起手打了一嘴巴子。
无辜受连累,狗子呜呜咽咽不敢再出声。
“你要去哪?”阿月问道。
“爷去哪要你管?你还不如条狗听话,整天指东往西,狗屁不通,不会打架还爱多管闲事,老子早就不想要你了,有点眼力见就别来烦我,有多远滚多远,听见没有!”
他心里分明不是这样想,嘴上却骂的比谁都难听,狠话脏话真是信口就有。
阿月站在原地,并不动身,薄唇微抿,一双眼里雾气昭昭,那样子势要楼枫秀为对他的恶言秽语悔恨终身。
“那我听话,别不要我。”
楼枫秀耳根子当即就软了,恨不得拿抽完狗子的手再抽自己两巴掌。
仍然冷着脸,揣着狗子继续暴走。
心知分明是自己耽误阿月,情感上又希冀他可以跟得再紧一点。
看起来步履生风,其实一步比一步迟缓。
到最后,阿月不用怎么赶,便能与他比肩同行了。
二人在街上漫无目的行走,谁也没再开口。
临近正午,忽然听得身后有人追上来,高声喊道“月小先生留步!楼小兄弟留步!”
原来是张府管家亲自追来。
管家名为张幸,年逾四十,看起来很好说话。
几番解释,才将二人给请了回去。
到底是定崖县有名士绅,实打实的大户人家,进入府门,走了三进,方入下人别院。
管家上下打量二人体格,吩咐人奉上两套新衣裳,带他们去到沐房,先行洗浴更衣。
沐房专供仆从们使用,专门挖出的沐浴池子,下烧炉火,时时热气蒸腾。
楼枫秀赤身下水,却见阿月身穿中衣入池。
他头一回见有人穿衣裳泡澡,手臂撩了把水浪,浇了阿月满头,嗤道“你磨磨唧唧干什么?像个娘们。”
阿月从来没有与人共浴过,他垂下眼睛,拆下捆发红绳。
楼枫秀见他不回应,干脆扎进水里,绕到阿月身前,拉开他中衣系带,一把拽到手中,给他剥了个干干净净。
“洗也不会?爷来教你!”他抓着阿月衣裳,水汽过眼,模糊间只见阿月近在咫尺,浑身的脂色,被热水烘的粉红。
不久前还冲人恶语相向,此刻却又坦诚相见,楼枫秀忽然觉得有些微妙尴尬。
“怎么洗?”阿月问。
他撇开眼,将扒下来的中衣扔到池边,清清喉咙道“转过去,爷给你搓背。”
“好。”阿月转过身,乖乖等着。
“......你站这么挺拔干什么?姿势不对!”楼枫秀说着,将人摁到池边。
“澡都没搓过?”
“没有。”
“弯点腰!”他抓住阿月肩头,指示他靠池弓身,撑起脊骨。
两扇琵琶耸起,那脊背如雪,毫无瑕疵。
楼枫秀手里还没怎么用力,倒已经揉红了一片。
鬼使神差上手摸了一把,果然滑的要命。
“你还真像个娘们。”
闻言,阿月转过身,神色略带不满的望着他。
水珠在他皙白单薄身躯自由轻快的滑落,那头乱糟糟的头发柔顺拢在身后,美人尖沁出水珠,顺着鼻尖流淌。
摇摇欲坠。
阿月忽而伸出手,接住那砸下的水珠。
“你,你干什么?”楼枫秀不解道。
阿月轻抿红唇,那水珠好像,有些烫手。
他不说话,只是不甘示弱,伸手往他胸前回敬一把。
但他摸的,带着某种难以言喻。
掌心滑过胸膛,指尖落到腰迹,抬眼望着他,轻笑起来,一双狭长眼睛水光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