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重楼(69)
改天一定要再翻墙去把那白某揍一顿!
阿月也没闭眼,夜色下,趁着窗外微弱月光,瞧见楼枫秀被热气烘烧的鲜艳的脖颈。
他很好奇,他是否做了一场像他做过的那些难以启齿的梦。
毕竟,楼枫秀的枕头,从不是用来枕的。
第32章
那日粘糕摊上忙完收摊, 楼枫秀没同阿月一起回老宅,倒去了乾坤戏班找老杜。
二撂子不在,老杜说他找了个倒泔水的活, 天天守在东西楼后巷给人免费倒泔水, 要等客人走空才能清理, 一待要到大半夜。
已经去了好多天,可惜的是,没看见粉娘一眼。
“你呢?赌档待的咋样?”
“还没去, 在等你回信来着。”
“那档口,还要人么?”
老杜当即就乐了“要啊,怎么不要, 咱俩今天就能去。”
“二十两?”
“自然!嘿,我说你前两天还没甚兴趣, 今个怎么想起问我了?难道阿月答应了?”
楼枫秀脸色一拧“犯得着要他答应?”
“不是你说......”老杜及时扼住舌根,转了转话头“对对,你没有,是我脑抽记错了。”
天色已晚,正是赌坊热闹时候。
赌坊一般跟地下钱庄挂着钩, 里外都是自己人,一伙地痞子就守在门口给人赊账, 老杜先进了赌坊, 说要进去先同东家讲一声。
楼枫秀等在外头,时不时便见人从坊中出来, 红着眼开口要借十两纹银。
打手们懒洋洋的不肯动身, 其中一个嗤之以鼻道“懂不懂点规矩,咱尽欢场上,借银百两起。”
“百两就百两!”
听他应声, 打手这才拿出提前拟好的借据。
红眼的赌徒看也不看,就在上头签字落款。
百两纹银。那得多沉?
楼枫秀还没估量出来,老杜就出来了。
“得了,已经跟东家说齐了。”
老杜瞧楼枫秀绷着嘴角,料他心里没底,便劝道“咱们到这来,没什么难事,也就是在坊场串堂,防止有同行过来故意闹事,当然偶尔,也会出外勤,要要债什么的,你别害怕,这活计比给小孩洗尿布还简单。”
害怕二字戳了楼枫秀的面子,他当即抬脚,便随老杜一同进了场。
落日以后,冬日乍起冷风,尽欢场里却又闷又热,弥漫着宛如烤熟烂地瓜的浊气。
楼枫秀头一回进赌坊,只见每个人都满头大汗,喧嚣声震耳,常有人输的底掉,怒斥庄家出千。
进来还没三个弹指,眼见起了两场争执,闹事的被打手揍了一脸血,而后扔出坊外。
赌坊每天都有赌客发疯,赊账还不起,被打个半死,再施以威胁恐吓,被迫卖宅卖田,卖儿卖女,卖无可卖,就去偷去抢,直到流落街头。
楼枫秀可算知道,定崖地界哪来这么多穷疯的地痞无赖了。
不过,也算罪有应得。
甫一进场,二人先拜了堂厅当中敬奉的财神爷,再去拜会了东家,荣爷。
管事的东家名为郑荣,人称豹子荣。
这名号响亮,却不是因为他多勇猛,主要赌桌上最喜欢出千赢豹子。
豹子爷兴许听过疯狗名号,对待楼枫秀极为欣赏,将将打完了照面,转身便指派着几个老手,带楼枫秀去迅速熟悉了工作内容。
也就是威逼老赖还赌债。
同僚们随手薅走一位正玩的酣畅的赌客,便勾肩搭背簇拥着楼枫秀,出了场子走去了后巷。
老赖之所以是老赖,最深谙赌场规矩,他连忙掏出几两银子,眼冒腥红急切道“各位爷爷,这是儿子茶水钱,其它的几位拿去应付应付交差,今日儿子手气正旺,眼看就要回本了,先让儿子去大杀四方!”
“好儿子。”同僚接了银子,一脚踹过去,老赖倒地,紧接着一棍子照脸抡下去,当场见血。
虽然楼枫秀解决问题的方式是打架,但他不大喜欢无缘无故揍人。
赌徒输的银子又不是从他口袋拿的,没有动手理由,于是旁观了一场称得上是泄愤般的殴打。
地上俩人光剩喘气,已经不怎么动弹了。
几个老手心照不宣分银子,递给楼枫秀的时候,多分了二两。
“不用。”楼枫秀不接。
“这是规矩,见者有份,拿着吧。”
“我说,不用。”
“客气啥,咱不就指着这点事赚银子呢,都是兄弟了,有福同享。”
“兄弟?”楼枫秀无论如何不愿接下。
他对这几人热情感到不解,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带着几分执拗。
这几个老手倒是无来由的好脾气,其中一个亲昵搭上楼枫秀肩背,为他递了根长棍子。
“明白,还不习惯,是不?”同僚轻笑一声,指着那老赖脑袋。
“你先打一棍子,试试手感。劲大了小了的,你看着来。”
无论棍子还是银子,楼枫秀通通不接,他挑开勾肩搭背的胳膊,转身出了巷口,径直进了场。
同僚自讨没趣,耸耸肩,叹道“东家说的没错,这小子,确实不好带。”
楼枫秀原想看过场子,确定能干,再告诉阿月自己找到一份月钱二十两纹银的好活计,眼下他一刻不愿多呆,进了场,打算带老杜一块走。
老杜占着能说会道,在此间游刃有余,已经跟几个坐庄的混了个脸熟,陪着赌桌跟前的几个赌客,帮人下注代打。
他立在一旁,耐心等老杜下赌桌,庄家见了,便冲他招呼一声“新来的,一块上桌玩两把。”
老杜回头,瞧见楼枫秀,笑道“他不会。”
“玩嘛,哪有会不会的,正好熟悉熟悉场子。”